温长默见此人的身影真消失在门外,脸上的表情仍如往常般平淡,深邃的眼眸中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反倒钟离随的手又下意识抚上刀鞘。
“明拙,此人怕是医术不Jing,不擅此道,但是一个没什么跟脚的穷酸道士,还摆出这副倨傲模样,多的是法子整治。不若……”
温长默的长指缓缓敲击在桌案上,他思索时总会下意识如此,钟离随便闭了嘴,安静等温长默闭上的眼眸睁开,屋中的氛围是难言的沉默,却听温长默道:“不要动他,兄长,此事你不必再插手。这些时日,也多谢兄长你替我劳神。”
“我不是曾对兄长你说过么。我原生过大病,全赖有位道长曾帮我调养,虽他非是那位尊者,但是此人身上那股药香…却是一脉同源。”
温长默眼中多了些许亮色,当年自称虚桓子的老道离开前,只说两人缘数已尽,怕是没有后会之期,只是他还有个小徒弟留在山门,日后温长默若是与之有缘,到时自有一番因果。
“他是叫李扶仙么?若是……”他回想着旧事,虽说过目不忘,也颇费了些功夫,若不是那股清幽的淡香他实在印象深刻。只是温长默心间不断徘徊的却是李扶仙那双幽绿的眼眸。
京都胡人开办的酒肆便有起舞的胡姬,有着雪白的皮rou,涂抹着烈焰般的红唇,身体裹着在要被大赵女子唾骂伤风败俗的薄纱里,一双绿眼似猫儿般妩媚多情,而这位举止气态言语皆看不出一丝异常的道长,不想竟是异族混血。只是美好的东西,总易让人生出贪念。他倒不是垂涎李扶仙的皮相,而是他知道,李扶仙已经明了他真正的病症。刚才的拒绝也不过为了待价而沽。
钟离随眉间轻皱,但是温长默素来自有主意,他便并未规劝,只说会私下再替温长默寻觅良医,而温长默也含笑应是。在钟离随因另有他事,匆匆而去后。他便顺便去探望了郭瞬青。
郭瞬青经过数月修养,已经眼见好转,虽说手脚还缠着纱布敷着药物。但是温长默见他手指已能弯折,就又说了些安慰病人的好话。只是郭瞬青却笑道:“得温相这番好话,便是不好,也该好了。”
每日聚在宰相府求见的车马不知凡几,向温家投递名贴夹带文章的求得赏识的士子更是多若牛毛,寻常官吏便是被温长默记得名字,都算幸事。郭瞬青此话,显然是在促狭。
温长默却淡笑道:“那国舅爷可有用的到本相的地方,是想求官求财,还是申冤告状。还是需点评文章……”
他们两人一番笑谈,却见门外未经通传,便直接进来一人,李扶仙这不久功夫又换了身浑白的堆纱长袍,未着丝毫装饰的金银之俗物。也未再带那斗笠,墨发全然上盘被束成道髻,只用一只梨花木簪固定,端是神清明秀的仙逸。尤其是那身冰肌玉骨的皮rou,倒比那白纱还要冷白几分。这番细细打量,温长默只觉相较起来,周凤锦的白,都多了些暖色。只是两人容貌却是各得风情的不分伯仲。却也装作初识般,问郭瞬青道:“这位仙长就是那个为元惠你妙手续脉之人?果是神仙人物。”郭瞬青的表字是他父亲起的元惠。他们往来也只按平辈的知己相论。
李扶仙抬眼冷笑,放下手中的木匣,直接坐在了窗前的短榻上。数十年前琉璃烧制的法子便已泄露,未出十年原本价值千金的宝物已经替代原本的窗纱窗纸,此时窗外从玻璃窗透入的日光笼罩在李扶仙身上,为其镀上一层金芒,而他白袍边缘几乎与日光相溶,衬得他气质也愈发飘忽,他那双幽绿的眼眸却也似宝石般清澈明透,只是开口,清凌凌的声音也带着凉意:“杨大老爷既已寻来看诊,难道还不知道贫道是何人吗?”
“杨大老爷?”
温长默听到郭瞬青不解反问,也没有多少尴尬浮现,平静道:“家慈出身绍兴杨家。是我近来旧疾突发,听闻道长有回春之能,不欲惊动旁人,方化名求之。”
他又冲李扶仙颔首道:“本相原是身份不便,非是有意欺瞒,还请仙长见谅。”
郭瞬青面上浮现出几许担忧来,只是他手上不便,不好拉扯温长默问询,只能开口问道:“明拙,你那旧疾是何病症,怎未听你提起。”
他又冲李扶仙道:“扶仙,温相的病症你可有法子医治么?”
李扶仙却秉承着医者身份,没有外泄其他,却含糊过去:“师弟,等你拜了我做师兄,你自然便知他有没有法子治了。本道若非为渡你而来,又怎会到这脏污所在。”
温长默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唇上含笑,可幽深的目光却让李扶仙察觉到几分不悦的危险,却听这位大赵实际的掌权者温声细语的问道:“道长,本相也想知晓,那旧疾,您可是能治,或是不能。”
他话音落下时,李扶仙的袖剑几乎都要抽剑出鞘,连松散的衣袍下的肌rou紧绷,但仍维持一副漫不经心模样,反是开了塌上矮桌放置的木匣,其中放置的银针大小不一,有些甚至细若牛毛,他冰玉般的长指随意捻出一根,微微笑道:“温相,此事并不在贫道能不能治,而是在于温相你愿不愿治。你可记得,江南某处书院后山寄居的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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