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滞住了半边的身子,周身如坠严寒之地,被冻得血ye凝固,头皮发麻。
直到烟燃尽了,火苗窜向手指他才感到尖锐的疼痛,条件反射下扔掉了烟头。
她剪短了头发,身材也走了样,再没了昔日的光彩照人。然而钟砚齐却觉得十几年过去了,依旧有乌黑的发丝缠在自己的手腕上,腿边也被红色裙摆搔起了麻痒。
他的喉咙发干,脑仁在一跳一跳地作痛,眼睛充斥着红血丝,状态低迷得吓人。
女人一步步朝他走来,微笑着扬起唇。看在眼里鲜血淋漓地,张开血盆大口。
不认识我了?她软着嗓子问。
距离近到钟砚齐清楚地看见女人眼角的纹路。
他张张口,发不出声音来。原本挺直的后背此时微微佝偻着,把所有胆怯和恐惧裹在了胸口。
女人每走进一步,钟砚齐就后退一步。
对方反背着手,说话间露出发黄的牙齿,一字一句地吐露着腥咸话语:我在问你,不认识我了吗?
钟砚齐咬紧下颌重重喘息,侧颊用力时出现一道深深的凹陷。他的眼神散发着刺骨的冷意,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将人穿透。
你他妈的......他的话里带上明晰的恨意:谁让你出现在这里的?
开始有小锤头在他的太阳xue处有规律地凿动,发出吭吭的声音,一阵钝痛从大脑发散到四肢百骸,连手指都有些抽动起来。
虹城这么大,我哪里不能去?女人微笑着,唇角猩红。
钟砚齐仿佛被钉在原地,麻木的身体一动不能动,潜意识里还是惧怕的。
眼前有杂乱的场景在飞速旋转。
先是他们初见时,钟父把人领到他的面前,让她乖乖叫阿姨,然后又想起他们小时候坐在一个餐桌面对面沉默吃着饭,再到后来的熟络、侵犯、碎裂,每一帧都像是刻在了骨血里,怎样抹都抹不掉。
钟砚齐机械地低了低头,飘忽的目光去寻找那处纹身。
初三那年,他沉迷上自残。
尖锐的刀片刺破皮肤,饱满的肌肤被压下再弹起,就会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紧接着艳丽的鲜血顺着腕骨流淌下来。
但是割腕是死不了人的,一开始他也不是真正的求死。
每当刀子落下,他会有一瞬间解脱,麻木不堪的身体和心被捅坏,就会有破碎的、陈旧的、早已被踩碎了的灵魂顺着那一条血线,争先恐后地钻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这时,钟砚齐总会爽得卧在床上打颤。
不是身体上的,而是Jing神上的放纵和自由。
每次下手重了,他都会感到头脑眩晕,仿佛真的出现了死前的先兆。然而一旦回过神,又会匆匆忙忙地包扎,懊悔着自己的行径。
逐渐地,他陷入矛盾和自我怀疑否定中无法自拔。
最后那次,钟砚齐失眠到达了完全难以入眠的程度,睁眼望了一夜天花板,眼前都是灰白的重影。
在极端抑郁的情绪中,他跑到海堤边,坐在礁石上看了一场完整的日出。那天太阳火红,比血还要红。它纵深一跳,就跃过了海平线。
钟砚齐被灿烂的朝阳迷了眼,一夜未睡的Jing神已经迟钝起来,在混沌间缓缓踏进海里。
海水即将把单薄的身体吞没,还好及时被晨跑的中年男人救出。
钟砚齐捡回一条命。
他想起自己似乎在模模糊糊中看到了一条破浪而来的船,晃着它破旧的帆,摇摇摆摆。
于是这幅画面成为了腕骨内侧的纹身,来掩盖密密麻麻的伤疤。
*
钟砚齐退无可退,后背撞在路灯柱上。
女人慢慢凑近,左手探向他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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