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很卑微, 有时候一个人躲在墙角哭,那时候顾嘉禹只觉得吵闹烦躁,觉得她装模作样博取同情,却未想到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从不似顾汐月那般四处表露着委屈。
她安静又小心,只把哭泣留给自己。
偏见是一个黑色的眼罩,他牢牢戴着,只用耳朵听,不用眼睛看;等眼罩摘下,才发现听见的不是事实,所见的皆是讽刺。
“对不起,明音。”
顾嘉禹第一次放下成见,卑谦地对一个女孩子道歉。
他想得到明音的原谅,想和双生妹妹重新开始,从此后他保护她,学做一个哥哥。
对不起三个字落地有声,然而明音没有回答。
她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如果真正的女主角站在这里,按照女主那小白花似的柔软性子,一定哭着答应。
然而顾明音不是女主角。
她没有资格替离去的人说一句原谅,然后欣然接受着迟来的亲情。
“顾嘉禹,你妹妹死了。”顾明音语气平静,“你若真有心,可以在三月十一号这天给她上柱香。”
那天是明音来得日子,也是小女主走得时候。
她孤零零的离开,没人陪,估计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向来孤高不羁的双生哥哥会过来求和。
谈及嘲讽,之所以求和还是因为他自己顿悟,想去做个人了。
“所以……”顾嘉禹喉咙翻滚两圈, “你不原谅我是吗?”
明音背过身,声音淡淡的:“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当一个陌生人向你道歉时,你会在乎吗?”
不会的。
顾嘉禹在她眼里就是有着血缘关系的普通同学,一句“相识”便概括两人间的关系。女主角已经走了,她能做的就是用她的身体活出一个人样,不让她像小说里过得那样苦。
她不要家人,不要亲情,哪怕他们真有一天幡然悔悟,张开怀抱接纳她回去,顾明音也不会顺理成章的要,因为这本就不属于她,真正该得到这些的女孩子已经离去。
顾明音停下脚步,进去时最后看了他一眼,“顾嘉禹,人都是向前活的,你妹妹走出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成熟点往前看呢?”她说,“没有谁永远是十七岁。”
她回过头,那扇门在顾嘉禹眼前缓缓重合,最终将两个世界彻底分离。
顾嘉禹感受到两种情绪在心底翻腾。
一种是顾明音的平和;一种是属于自己的难过酸楚。
他想不通,他们到底是家人,为什么顾明音铁了心断开这一切。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他决定听一次顾明音,没有人永远是17岁,时光不会停留在这一天,家里已是那样了,他能做的就是好好学习,证明给顾明音看,总有一天,他们会恢复原本的关系。
顾嘉禹瞬间释然,长腿迈开向楼下走去。
顾明音站在落地窗前,目送着那道身影远离,最后什么也不说的坐回到沙发,无事的翻看着手机。
屋顶的灯光摇摇曳曳。
她把整个躯体深陷于沙发,沈予知时不时掠过去几眼,明音越是不说话,他越是不安稳。
终于,沈予知忍不住地小心翼翼坐到她身边。
他刚洗完澡,穿着身印有草莓的宽松睡衣,头发没有完全吹干,水汽不住往明音的脸上扑。
明音被撩拨的心里痒痒,一抬眼发现小恶毒猫猫祟祟瞄她。
“知知?”
既然被发现了,也没必要偷偷摸摸下去,沈予知担忧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他不是顾明音,就算再设身处地,也不能完全体会她现在的感受。
沈予知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这种幸福衬得明音愈发的凄凉苦楚。沈予知很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安慰,感觉任何温柔的句子放在她身上都无法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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