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蘅是读过这首诗的,可他恍若全不明白一样。他觉得今晚来这里是一个错误,但又不得不面对陆南台有些匆忙的剖白。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他决定再作一回假,便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陆南台静静地望着他,估量着接下来要说的话,计算着会产生怎样的后果,然后被陈以蘅疑忌的神情引得笑了起来,温和地道:“能有什么意思,陈二哥哥说是什么意思,就算是什么意思吧。我也闹不清的。”
陈以蘅似乎松了口气。
陆南台看得清楚,不知是什么心思,也跟着松了口气。
陈以蘅的离开跟他的到来一样仓促,但陆南台没有笑他的心情。他只是默默地回了房间,继续收拾行李,那个牛皮封面的厚重日记本被他装进了行李箱,替换下了梁仪春给他绣的那个香袋子。
陆翁亭很不满意陆南台提前离开,但又不能改变现实,索性听之任之。
三月十七号,陆南台坐上了去往英格兰的轮船。那天烟雨濛濛,海面上还起了雾,来送他的只有段于野。
“我等你回来。”段于野告诉他,“不过你要是不想回来,还是不回来的好。”
“教授笑话我呢。”陆南台笑yinyin地道,“我怎么会不回来。”
他背着海,望向不知名的远处,轻轻一笑。
☆、春荡荡
到了四月,白门的杨柳就可攀折了。方成烟一大早叫司机载着她在白门的街道上逛,没有目的,也没有尽头。她懒洋洋地坐在后座上,含着一只没有点燃的女士香烟,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外看。
白门政府的经济署里自从多了一个周曦,方致就很少有闲工夫来管家里的事。偏生方致的父亲方则谌近几年在白门商业上得了意,就想再去香江看看有没有更多的机会。他这一走,就把方成烟留在了白门。
方家早早地分了家,方成烟论序齿排,应当算是方家的七小姐。分家的时候她不在白门,就什么也没得到。她前头的几个兄弟姐妹出国的出国,嫁人的嫁人,还在白门的只剩一个方致,方则谌就让他照看方成烟。
方致的夫人在明京住着,还没叫他接到白门,因此家里倒不必担忧姑嫂的关系,但方致很吃不消方成烟的脾气,索性在经济署里住着,任凭方成烟在家里混闹,一概不管。
方成烟在香江上了中学过后就没有接受过正经的教育,只胡乱在大学里听过几学期的文学课,到了白门也没有继续念书的打算,但是又没有别的事情可以使她消闲,就叫司机每天载着她在白门城里闲游。
秦淮河畔的娼家那里司机是不敢带着她去的,她也懒得把自己磋磨人的本事使在司机身上,就跟司机达成了一个脆弱而微妙的共识。
白门有洋人建造的教堂和商场,方成烟不念书,又不是在白门本地长大的女孩子,因此并没有自己的社交圈,只能在这两个地方流连。
她最近流连教堂的次数多一些。
她当然不是为了所谓的信仰,而是对教堂里的一个纤细绮艳的男孩子深感好奇。她在香江的学校里从来见不到这种男孩子,纵然有许多混血的少年,也没有那样女气而清艳的气质,简直像是传闻中扶桑的歌舞伎。
那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孩子是方成烟前天坐着汽车在街上看到的。她惑于男孩子的样貌,就让司机跟了上去,最后得知那个男孩子是教堂里的人。
司机把车开到了前天男孩子进去的教堂附近,方成烟取了伞,向司机道:“请在这里等一等。”
司机被方致吩咐过只为方成烟服务,因此便很恭敬地应道:“是。”
白门的春雨一如往年,方成烟穿着绯红的风衣,推开车门走在街上,仿佛融入轻薄的雾里。她撑着那一把描着青花纹的纸伞,不疾不徐地向教堂内走去。
进了教堂,她靠在大理石的圆柱边等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信徒修女,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把伞尖向下,似乎是要就这么把伞晾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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