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陷入泥沼一般,在强行拔出一条腿之后,很快就会再次陷入。从原本的脚踝到没过大腿,现在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浸没。
他不可能呼喊,也不可能认输。被束缚的感觉只是增添他的烦闷,并没有打消他的意志。
他不可能放手。
派翠克深深吸了一口气。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如此反复无常,不可捉摸吗?
他扪心自问,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班.哈里森是一个会狠狠折辱他人自尊的存在。不是因为他本身残酷,只不过是因为班.哈里森太过独立而特殊,他不喜欢受到羁绊,将自己的灵魂放飞到凡人够不到的地方自由自在,他清澈的目光,纯洁的心灵,就似乎从来没有这个世界上,人或者物留下的痕迹。
长得漂亮的人,不一定会让人失魂落魄。
但班.哈里森是一类只要你一看,就知道他和所有人不同。他的时光仿佛和所有人都不同,他仿佛只是神的投影,你触及不到,也无法占有。甚至连他的漫不经心,肆意妄为,都算不上是折辱。
他并没有什么冷漠如雪的目光,尖刻而不许靠近的气质。他只是悬崖上长出的一棵青松,自然而然地居高临下,气势非凡。他会笑会犹豫,会迷茫会难过,成熟的男人连悲愁都是清淡适宜的,与人的交往也并非一无是处,但是无论如何,你比他还要清楚,距离的存在。
班的手搭在派翠克的后背,感觉到地方的肌rou一阵紧绷。
对方豁然转身,握住他的手,“不如摊开说明白怎么样?”
他的话语几乎要被对方的目光给烧光,一点勇气也变得摇摇欲坠。
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已经被预想的自由所吸引,甚至愿意再努力一把。
“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想法?”
班打量着派翠克,青年的肌rou已经绷紧,脸上显出怒容,他突然发现,其实很多时候,派翠克都没有遮掩过自己的情绪,他的爱恨浓烈得rou眼可见。
算了,不要了,反正没什么。
各种各样的拒绝的字眼在班的嘴里打转,他不像是派翠克那么直接,很多意思都要婉转地表达,反而丢失了很多明确的定义。
甚至连什么算了,也不敢说得太清楚。可是他一直生活的就是这种小心翼翼,互相试探的圈子里,许多人害怕被人伤害,总是兜兜转转地试探,一旦得到了拒绝的意思,会飞快地收回触角,避免自己受到伤害。
“相亲,你知道的是吧?”
派翠克把脚也收到床上,他盘着腿直面班,双手捧着班的脸颊。
“求婚,也是你答应的。”
翠绿的眼眸里闪过恨意,男人继续一字一句地说到,“结婚,也是你答应的吧?”
“那么你为什么不高兴,不情愿?是我对你不好吗?还是我不够理解你,体贴你?你说的东西我都懂,你谈论的话题我从来没有和你有争执,我自认也是聪明,并不是没有思考的人,那你又有什么不满?”
是的。
班睁着浅棕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派翠克,他间或眨了一下眼睛,并没有出口反驳的意思。
班自认,他确实有点不太合适地自傲,把注意力放在太多不怎么实用的地方。但是因为他的家境,他也并非是学识渊博的人,反而是一种半瓶水的人物,他甚至不敢晃动自己去听瓶子空荡荡的声音。
“为什么相亲,结婚,我以为我们都很清楚。”
派翠克的眼中藏着浓郁的悲伤。他不可能不为,心上人只是因为他的家底殷实才和他在一起这种理由伤心。尤其是,对方表现得好像,他就没有打动过他一次的样子。
班心虚地收敛了视线,转而盯着自己的鼻尖。
“你究竟,为什么总是不肯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没有。当然没有做错。
班没有办法做到如此厚脸皮。明明是为了对方的财富而出卖自己,拉不下面子又作又闹,最后还要把过错都归咎于对方。
派翠克将身体往前探,额头紧紧贴着他的额头,闭着眼睛,“班,我真的爱你,我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班却定下心神。他的混乱,犹豫,挣扎,都是对自己的逃避和控诉。等到无法继续逃避的时候,他面对自己的残酷,卑劣,显得冷静得多。
“不是你的错。”
班慢慢地开口。派翠克却好像被刺了一下,痛得微微发抖。
“其实事情很清楚不是吗?我确实是因为你的钱才和你在一起,我这个人无趣,呆板,没办法为你照顾家庭,我不喜欢小孩,也不想看见,我讨厌和人亲密,总觉得不对劲……其实是我很奇怪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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