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渐冶一听这个主人翁架势,便问:“您是?主持人?”
林隽涯没再凹着他的黄金角度,转脸看他,笑了:“是。哎,我们节目不能说火,也还行,有空你百度百度。”
李渐冶屏住了呼吸,这才仔细看了看林隽涯。他一身深灰色的正装,领口和袖口有点暗纹,其余一丝杂色也无,是很能压得住场子的颜色。全身上下一丝不苟,还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好像...好像几年前李渐冶在华戏课堂上偶遇的那个林隽涯。
他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原来这已经是两人相识的第四个年头了。有的美貌经不起时间的蹉跎,换一个滤镜、熬一场夜就能付之一炬。有的好相貌则能带着时间的痕迹一直那么闪闪发光。带着痕迹也带着累积的故事,和这些故事在人身上留下的气质和味道。
我,李渐冶不着边际地想,我也算是这个男人的故事,对不对。我在他身上留下了什么呢?仿佛什么也没有。他还是那么英俊,那么迷人。仿佛也有,李渐冶一不小看进了林隽涯的眼睛,他好像神色间更沉郁了一些。但又好像没有变化。林隽涯就这么望着他,深邃的眼睛看他的目光好像一如旧时光。
脑子里千军万马,实际上只是一瞬的停顿。李渐冶点点头说一定学习,就准备结束这场意料之外的寒暄。谁知道他正转身坐回化妆椅里,一不小心就把他搁在台子上的手机带到了地上。
要说手机摔地上,化妆台又不高,肯定摔不坏。但这一摔不要紧,要紧的是把李渐冶的手机壳给摔开了。
于是两个人看着手机壳夹缝里掉出来的一张对折着的便签都呆住了。
录完了节目小乔不见了,倒是超哥来了后台接人。超哥问李渐冶:“见着了?”
他没说是谁,但两人都明白。
超哥又问:“聊合约了吗?”他觑着后视镜里李渐冶的神色,心说我就知道。他接着问,“聊什么了?”
聊什么了。李渐冶脑子里一片混沌,他迷茫地说:“聊,嗯,他说让我去他那节目当嘉宾。”
超哥牙疼地闭了嘴。不是啊,他有时候带李渐冶就经常产生自我怀疑。有的他们经纪人跑上跑下不一定能跑来的项目,他家艺人随随便便就能砸头上。还一副魂不守舍不满意的样子。他是再一次坚定了一定要签到林隽涯的公司的决心。他从前不看好,现在真香。超哥过来人,深谙一个道理,真爱或许花钱买不来,但肯花钱的十有八九是真爱。
这么思量着,他再开口就带了点斟酌:“渐冶,不是哥多管闲事啊,你和林,咳咳,林老板当时是出了什么事儿啊?跟哥聊聊?”
李渐冶想了想。他甚至有点想不起来。起因到底什么。是那人几次三番的失约,还是几次三番的缄口不言。可那些被抛下的刺痛感已慢慢被时间抹平,那些隐瞒带来的伤痛也逐渐淡忘,留在记忆里最鲜明的是那些不露痕迹的回护和不动声色的关怀。
林隽涯确实在一个除夕之夜让他流落彷徨无家可归,但也确实给过他一个家。
就在超哥以为八成是等不李渐冶的答案的时候,突然听见李渐冶平静的声音:“没出事。太平盛世的哪来那么多事可出的?超哥,之前的热搜你不也看了。基本就是因为那么点破事儿。”
超哥想了想是哪个热搜。就想起来了。他猜也是差不多。他看李渐冶不想多聊,便试着半是开解半是感慨地说:
“你知道是破事儿就好。那会儿我也还没入行,偶然听一个老资格提过。惨还是林老板惨啊,孟夢你说怎么体体面面漂漂亮亮一个女的,做事这么不体面?听说别人介绍她跟林老板认识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揣着一个了。她那会儿怕还没从学校毕业呢,那边儿同学都知道她有个富豪男友——”
李渐冶本来阖着的眼睛猛然一睁。什么?他当然看了微博知道孟夢有儿子,但是?那么早就有了?
“——也是十好几年前的事了,”那边超哥还在絮絮说着,“人家真是片叶不沾身。但凡能让沾在身上的必定是金叶子。要说现在圈子里这几个有点儿段位的小姑娘小伙子,搁十年前人孟夢跟前儿都不够看的,都得喊祖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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