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明晰了自己的心意,萧衍骨子里还是个霸道的人,不给孟胄任何拒绝的余地,只让他沿着自己规定的轨道前行。只是他有信心会把他们两人间的道路铺建成一条康庄大道。
正如萧衍所说,孟胄什么都不用管,日子过得和往日也没什么区别。
从细小之处来看,就是每天下午四时的清洗不再需要,他身上的束具也都被卸下,终于活得像是个正常人。
而身边侍奉的人也全都换了一批,萧衍特意挑选出不谙往事,衷心侍主之人,不想有人因往事对孟胄另眼相看。原本萧衍还想把绿竹和秋桂也调走,还是孟胄请求说两人平日里都对他友善,才让他们继续留在山上。
之前挂着的红布没到一日久全都被扯了下来。
萧衍亲自拿着两人的生辰八字去庙里请高僧算日子,算出最近的那天是十一月初五,距今只有不到三月。
上次已经采买过成亲要用的物品,可萧衍不愿让孟胄用容王爷剩下的,还是重新购买了一批,无论是规格还是用料都要好上一个档次。
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要早。本该是枫林漫山的景色却只剩覆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可在这样铺天盖地的洁白中,枝桠上垂挂的那抹红就格外亮眼。
孟胄因为萧衍不想让他提前看到这番景象,便一直听话地没往院子的外围去过。
当他颤颤巍巍地被萧衍扶着走到山的最高处,睁开眼睛之时,泪水不自主地夺眶而出。
易许山上有两万多颗树,没当庄主求娶夫人之时,便会在每棵树上缠上两块红布,寓意成双成对,永结同心。
孟胄从未想过这样的景色会是为他而准备的,他眼中含着泪,看着那些在风雪中依旧飞舞着的红色锦缎竟觉得有些刺眼,再看得仔细些才发现原来上面还绣了根金线,描摹出一朵灼灼盛开的桃花。
然而这样还不够,萧衍领着孟胄到了一颗树前,拉下那上面的那块布给他看。只见布上用隽永的字体写着:“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孟胄认出那是萧衍的字迹。他有些茫然地抬头,又转头看向系了满山的红布,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萧衍这才把凹陷了一块的中指给他看,有些邀功般说道:“写了好久,手都酸了。”
孟胄觉得有些无措。他之前可以把萧衍随手施舍下的一点恩惠当作糖果细细回味,可真的当萧衍把过于浓重的爱意奉上时,他竟不知该如何接受,甚至暗自生出些自卑的情绪来。
尽管如此,孟胄也知道不能说这么煞风景的话。他捻过萧衍的手指,轻柔的指腹缓缓揉着还有些红的关节。“谢谢,我很喜欢。”
风吹舞着两人的衣摆,比起天地间的风景,他们在对方眼里才是真正的绝色。
成婚当天,下了多日的雪终于停了。
一台轿子从村口出发,轿夫踩着铺了一路的红绸颠到了半山,唢呐喇叭声伴着人群的嬉笑声好不热闹。
萧衍也是一身红衣,衬得他皮肤愈发白净。
他伸手进轿里,抓住孟胄手后不忘调戏了句:“牵好了,新娘子。”
萧衍这些天没少用这些话来打趣,可听了再多次,孟胄耳根还是发红,好在覆在喜帕下没人看见。
萧衍这次是娶夫人,位同半主。易许庄长老开了祠堂,只等行完礼就将孟胄的名字写入宗谱。
尽管萧衍不信天地,不信鬼神,可他还是恭敬的三叩首,只为给孟胄一个完美的婚礼。
拜过天地后新娘先入洞房,新郎还要去外面陪客喝酒。可萧衍不想守这项规矩,他只交代绿竹仔细留意着,就步履匆匆地回到孟胄房里。
屋里红烛,红缎布,红窗花一个不少。墙上也涂了花椒制成的粉末,余味悠长。
萧衍想起了什么,伸手去摸孟胄坐着的地方,果然摸到许多坚硬的东西。他不禁失笑:“起来,不硌吗?”
等把那一摞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拨弄到一边,萧衍才又拉着孟胄坐下,拿起杆子挑起喜帕。
红布被一寸寸撩开的时候,萧衍的心里也是紧张万分。按理他也不是古时那种从未见过新娘的新郎,往深了说,连那种事他们都做过许多次了。但萧衍此时却真生出种第一次娶亲的心理,急迫又胆怯地想见小娘子第一面。
这其实不是萧衍第一次看见孟胄出嫁的样子,只是上次他面上仿照女子涂了浓厚的妆,显得有些不lun不类。这次秋桂只给他描了眉,嘴唇上用绛纸点了些色,带着棱角的脸庞配上身上的红衣,说不出的英俊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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