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绾动辄昏厥接连呕吐,后来竟然开始神智不清似的自残,云彩一刻也不敢放松的盯着他,不叫他动刀子,他就掐自己的腿,捶打自己的肚子。
这已经很难归咎到晕船上,哪怕是前阵子的麻药后遗症,也不该持续这么长时间。
秦祯实在医术不Jing,什么也看不出来,船长是在海上漂了一辈子的,看过钟绾后说他不是晕船,船上的医生也来诊治过,拿着银色的听诊器给他上下的听,最后神色古怪,挠着头也走了。
“……姐,”钟绾趴在床上,拿枕头垫着下巴,说话声含含糊糊的,“我想吃玫瑰糖。”
云彩摸了摸钟绾的头,稍有些烫,他不吃饭,身体弱的要命,本来是想吃什么都该给的时候,但船在海上少说还得再十天才能靠岸,她上哪里找老师傅给浇一朵玫瑰糖呢?
但云彩还是说:“姐去给你问问有没有。”
钟绾以前虽然不能说什么都吃,他挑嘴的很,但像这样水米不进也是头一遭,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云彩更不知道。
饿的抓心挠肝时他也逼着自己往餐桌前面凑,可一凑近就是满鼻子的味儿,最后还是一口也吃不下。
出海的第十天夜里,他自己打开了客舱的门站到甲板上,扶着挡人跌落的铁栏杆,盯着下面黑的起起伏伏,像要吃人似的的海浪,终于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这些天云彩不问,他不说,自己洗脑似的天天在心里重复他讨厌杜书寒,好像有讨厌做层幌子,他就能骗过自己,安心的放下了似的。
可他的身体不同意,当初他的身体比他的心还要早的适应了杜书寒,现在也更放不下他。
钟绾越刻意的要忘,他的身体就更明显的叫他知道,他忘不掉。
杜书寒的味道杜书寒的怀抱,杜书寒的手和杜书寒的吻,有些东西不停的在他心里翻搅,哪怕是钟绾在吐的最狠的时候竟然也奇异的保持着十足清醒,于是他掐腿捶着肚子,希望身上疼了之后心不疼,而后就能把伤心难过委屈都吐出来。
原本难过时他是愿意和杜书寒说的,可甲板上每天人来人往,钟绾扒着舷窗的缝,有些事他谁也不想说。
就这样十天。
钟绾绝望的看着月亮,温柔的活像最初的杜书涵。
他想,你怎么还在?
秦祯医术不Jing断不出什么,可何凤仪曾经那么骄傲的和钟绾讲过,他怀上他的两个孩子又熬过了多少困难的症状如何,钟绾和自己一一对应了,每一项都齿轮卡缝似的严严实实的对起来。
他犯困嗜睡,喜甜喜酸,情绪上上下下,最后还有这停不下来的孕吐。
“我有孩子了啊……”钟绾哭的直倒气,自言自语。
他这小半年依附着杜书寒活,一颗心绑在要给他生个孩子这桩事上,奈何杜书寒不肯,钟绾自己也觉着不成了,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可现在,杜书寒已经找了新的太太,钟绾也下定决心远走他乡了,这孩子竟然突如其来的落到了钟绾肚子里。
钟绾半夜不在客舱里睡觉跑到甲板上哭,哭累了就坐在船头发神,层层浪声如风过松涛盖住了他的抽泣。
然而早在他一开始跑出来时秦祯就也醒了,怕他出事,叫醒了云彩也跟上了甲板。
见他离外围危险区越来越近,云彩本来是想上去拦一把的,却被秦祯拉住胳膊,而后摇了摇头。
秦祯自己知道自己医术的分量不敢轻易确认,可船上的医生诊过后竟然和他得出了相同的结论,他们没告诉钟绾,但看钟绾这样子,他自己也知道,也在故意瞒着他们两个。
“怎么办?”云彩用口型问秦祯。
秦祯还是摇了摇头。
欧罗巴的医术比北平城里的协和医院高许多,可西洋医院大多是不做流产手术的,在北平寻常人都能买到避子堕胎的汤药,西洋那边却难寻。
退一万步讲,哪怕有医院能做,有药能吃,钟绾他就肯么?
他已经失去太多了。
谁也不忍心再叫他失去这个孩子。
本期无奖竞猜:请问是哪一次怀的孕呢?
组团穿越回去给杜书寒剁??(1/1)
第55章
这事终归得钟绾自己拿主意。
秦祯和云彩自作主张把他从杜书寒身边带走的确是为了保住他的命,是为了他好,后面的种种事都超出预期,还把他伤成现在这样。
钟绾面上不说,心里不见得对他们两个没有一点埋怨。
于是他们三人全装作那一晚上从没发生过什么,好在后面几天钟绾情况缓过来一些,渐渐能吃一点东西,秦祯和云彩也松了一口气。
船在海上漂了十七天,终于还是抵达了离北平千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
钟绾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没有任何印象,他养着他“爹”,那位钟老二,养了十几年。
钟绾从小做工赚钱,顾家顾人,他以为受了生育的恩惠就活该报答父母一辈子到自己死那一日彻底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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