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抱进怀里的时候又热又软的缩成一丁点儿,直接缩进杜书寒心里头。
他没想过有一天会抱不住。
他溺于钟绾给的温柔,变得迟钝,拖懒,想做的事一延再延,杜燊这名字起的合理,乃至头上三把火全熄了,就活该落到现在这下场。
钟绾什么都不懂,白白受苦。
他是做爷们儿的,该给太太报仇,而后下去陪他才对。
“再告诉他一句,别叫杜嘉容死了。”
我觉得 应该 快见面了 吧
第59章
何凤仪嗤笑一声:“他可不敢,人死了他拿什么理由要钱?”
杜书寒这么大逆不道的探讨一个长辈的死活,落到宗族里那些顽固的老头子耳朵里非要用拐棍把地凿穿。
可何凤仪早就习惯了杜家的荒唐。
他十七岁从八大胡同最里头的那家春晖楼逃出来时,觉得自己终于是苦海得脱,从此再无风浪了。
他把挣的钱全留给了和他住一个屋的春生,叫他拿着那些钱哄好了老鸨,等何凤仪回到自己家里找到爹娘哥哥,再回来捞他。
可跑出十里洋场,迎头撞见的,就是新死了太太的杜嘉宗,领着他嫁不出去、准备留洋念书的老妹妹上瑞蚨祥买衣服。
何凤仪一眼就能认得出杜嘉宗是谁。
十一或者十二年前,这人拿条不知道哪个臭水沟里浆洗过五六回的抹布塞住他的嘴,笑眯眯的一口价,卖了他半辈子进青楼。
可他好像不记得何凤仪了,只是对这个身上沾着俗气香粉味儿的人皱了皱眉,把自己的妹妹往身后护,“滚。”
杜嘉容那时候二十出头,尚称得起一句闺秀,她把穿着短旗袍的何凤仪上下打量了一遍,扭头走了。
“老三!不买衣服了?”
“嗯,有。”
“……”
杜家兄妹两个没再多施舍他这个冒失的男ji什么,他们突然走了反方向,却把何凤仪吓的浑身冷汗。
恨是恨的,但怕更多。
脏抹布的味道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味道早渗进了他的骨髓,沁进了皮肤肌理,乃至他用着最贵的香粉也盖不上,从头到脚发着一股子的烂味儿。
后头亲人重逢的戏不用多讲。
那时候杜柔刚嫁了何明逸,小夫妻正浓情蜜意的撕不开。家里虽然找回了走丢多年的小儿子,可他不会念书识字,更于协和医院没有任何帮助,所以只有很短暂的疼惜和怜爱,乃至杜嘉容突然上门说要替她哥哥做媒娶何凤仪续弦时,都没人反对。
荒唐,妹妹要为哥哥做媒。
何明逸倒是和他爸吵翻了天,但也不是为弟弟打抱不平。
杜嘉宗是杜柔的二叔,何凤仪又是何明逸的弟弟,四人算进五服里讲一讲,已经是十分近的亲属。
叔叔要娶新婶,侄女女婿就得先离才行。
他舍不得自己的新娘子罢了。
刚找回来的弟弟哪有三媒六聘的太太重要?何明逸的算术考试从没拿过低分。
既然全家同意,那么何凤仪的意见呢?
无关紧要了,他在家里呆着也是闲,又有过那么不光彩的一段日子,不如嫁人出去,别再给何家丢脸了。
于是何凤仪就成了杜府的二nainai。
杜柔也成了北平城里的一个笑话,结婚半年,竟然被婆家退回娘家,还去政府盖了章领了离婚的证件,这不过是做了新派样子,以免太丢脸吧!
杂七杂八的闲话太多了,何凤仪听都听不过来,更来不及生气,他嫁了个记性不好的老男人,杜嘉宗记不得他们之间其实仇深似海,日复一日的,倒显得何凤仪小气。
为了牢记他的混蛋行径,为了报复他,何凤仪刚生下两个杜嘉宗的孩子,月子里就勾引了杜杰。
早说了杜家荒唐,后妈和继子偷情。
再后来,他发现家里恨着杜嘉宗的不止他一个人,好像杜燊也在拼着命的给他这位二叔使绊子。
一开始是为姐姐委屈,也瞧不上何凤仪,觉得他是个贪恋荣华富贵蛀虫。
他给杜书寒报信,才拦的下那一船从欧罗巴贩进北平的鸦片,还有船底暗舱里蜷着的生生死死几十个孩子。
竟然这样荒唐,杜嘉宗只是老了,并没有变好哪怕一点点,他做的是世上第一丧天良的买卖,就活该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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