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怎么转移他的注意力,年年下楼来了,对我们之间的亲密早就习以为常,她乖乖地打招呼:“哥哥早,明叔早。”
我点了点头,说:“牛nai在桌上,早餐吃包子,在锅里热着。”
“我今天要买白裙子和红皮鞋。明天要排练了。”她再一次提醒我们,那是她六一节的演出服。
“知道了。”雁文回答她,仍旧不依不饶地问我,“你自己开单子还是我来开?”
“我开我开。我去做,今天就去做。”我投降,起身去楼上换衣服。
“我会到胃镜室去问哦。”他像个家长一样叮咛,生怕我敷衍他。
这样紧张我的身体,我是很高兴的,他也想我平安健康,没人比他更清楚生病的痛苦。我的身体一向很好,感冒都不太有,这些小毛病,胃痛和颈椎病是在手术台上耗出来的,失眠,也许是春季抑郁症,很多人都有,既然夏天来临,相信一定会有好转。
六点四十五分,全家出门去。
儿童节
三十一号晚上,年年学校有庆六一的晚会,我因为有个外省的考察团下来,要陪着应酬,所以由她哥哥一个人去看她的表演。
下班没有见上面,他只在电话里说,顺路的同事带他到年年学校了,礼堂里很多学生和家长,他已经在后台找到了年年,小姑娘今天有两个节目,穿了白裙子红皮鞋,显摆得很。等表演结束后他再给我打电话。
我便耐心下来陪客人。到八点左右,一群人酒足饭饱,陈涣带队正往娱乐城去,半路又接到他的电话,语气明显不对。说,年年下了节目以后肚子疼得厉害,现在正往长风去。
“腹部体征很典型,我怀疑是阑尾炎。”他急切地说,“你方便过来吗?”
我说:“先给她抽血凝血常规,做术前准备,我马上过来。”
送客人到目的地,解释原因说女儿挂急诊了,和陈涣打了招呼,赶紧开车回医院。到急诊一问,人已经送病区了,到病区又说去手术室了。终于在术前准备室里找到他们。小姑娘疼得直哼哼,抱着哥哥不撒手,见了我,可怜兮兮地叫:“李叔……”
“痛了多久了?”我问。摸摸她的额头有些烫。
“下午就开始痛了,为了跳个舞,硬忍着不说,晚饭就吃了一个面包,下台以后全吐了!”她的哥哥已经换了衣服带好了口罩帽子,说得很生气,却很小心抱起了她往无菌区走,对我说,“麻醉我上,你换衣服吧。”
我有好多年没做阑尾了,想不到居然还有机会。
同台的助手,雁文特意请了一位外科的年轻女医生,因为年年已经是“大”姑娘了,要难为情的。
“会很疼吗?”年年“大”姑娘瑟瑟地躺着,任我们给她消毒铺巾。
“不会。”她的哥哥一下接一下抚摩她细软的头发,“不怕,哥哥在。”
“李叔。”她又问我,“你常常做这个手术对吗?”
“不。”我微笑,说,“好久没有做了。”
“那你还记得怎么做吗?你会不会忘记了?”她好担心啊,脸都白了。
“你就不能不吓唬她。”雁文瞪了我一眼,安慰她,“没事没事,他会做的。他每天都做,他就是专门做这个的。”
我只能眼睁睁看他说瞎话。人到底是血亲,我这外人还是闭嘴了。
铺巾完毕,器械整齐摆放在台上,我给了雁文一个眼神。他将配制好的静脉麻醉剂推进静脉通路,看着年年缓缓闭上眼睛。呼唤无反应,他对我点了下头,说:“只能给你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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