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十幅吧。”
“这么多!” 宁织吃了一惊,“怎么不卖啊?”
“大部分都是他不满意想毁掉,我执意留下来的。还有一些…… 不想卖。” 郑秋代取了钥匙,对宁织说:“走吧。”
宁织许多年未曾踏足宁冉章的画室了,十几岁时叛逆不肯进,父亲去世后悲伤不愿进,再次推开门,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是颜料,曾经弥漫在整栋房子里,贯穿他青少年时代的味道,现在已经淡了,收敛了,只能退守在这方寸之地。
仅仅两年而已啊。
画室隔壁就是储藏室,里面常年保持着恒定的温度和shi度,安装着特制的低紫外线灯,宁冉章的作品整整齐齐地挂着墙上,上了光油,保养得很好。
郑秋代说:“你挑吧,我也不懂画。既然是全国性的展出,一定要找最好的,不然你爸会不高兴。”
宁织一面墙一面墙地看,被一个衣袂翩飞的曼妙身影吸引了,轻声问:“妈,这画的是你吧?”
那幅画的名字叫做 “拉小提琴的少女”。
郑秋代默认了,快步走过去,用半边身体挡住宁织的目光:“这个不好,是他二十多年前画的,技巧和风格都还不成熟。” 她的表情很奇怪,嘴角微微勾起,眼眶却shi了,带着几分赧然。“而且我也不是少女,那会都二十五岁了。”
宁织点头,体贴地走开了。在最后一面墙上,他看到了一幅婴儿画像,那孩子胖乎乎的,眼仁像黑葡萄,天真无邪地吮着手指。
宁织对这幅画没有记忆,看了一会,自言自语:“原来我小时候那么胖啊。”
锁好画室的门,母子俩下楼吃晚饭。
餐桌上格外安静,咀嚼声轻不可闻。郑秋代给宁织夹了一片竹笋:“那个达达主义作品展,忙完了?”
“嗯。” 宁织嚼笋,嚼了好久才咽下去,问郑秋代:“你最近没练琴了?”
刚才他路过客厅,看到小提琴琴盒都落灰了。
“提不起劲。” 郑秋代轻描淡写地回答了,又把话题转移到宁织身上,询问他的终身大事。
“你舅妈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见了吗?”
“没有。” 宁织吃完了,端着碗往厨房里走,“以后别让舅妈给我介绍女孩了,介绍男孩吧。”
郑秋代举着筷子发愣,忧郁寡淡的脸庞终于多了些表情,她张了张口,迟疑地责备:“别闹。”
宁织背对着他,没有回答。
周六这天,晴空万里,暖风拂面,一辆保时捷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庄园。
管家和园丁站在草坪上说话,听见马达声,喜不自禁地迎上前:“少爷回来啦!”
“刘叔,恒哥,” 江忏拔下车钥匙,笑着与他们寒暄,“忙什么呢?”
“天气好,晒晒太阳。” 刘彬端详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早饭吃了没有?”
江忏摇头,管家心疼了,立马赶回去吩咐厨房,步子迈得又快又稳,完全不像个六十岁的老人家。
江忏问:“恒哥,我爸在家吗?”
“怎么不在,最近江先生迷上书法,每天都在家里练字呢。”
“他倒轻松。” 江忏告别园丁,从花圃里摘了一束鲜花,沿着石板路走到一座城堡形状的建筑前,蹭掉鞋底的泥土,用力推开厚厚的木门。
“少爷回来啦!” 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匆匆跑出厨房。
江忏递上刚摘的鲜花:“洪阿姨,送你的。真不好意思,没提前通知,又麻烦你下厨了。”
“说什么话,巴不得你多回来呢,” 洪蓉被这浪漫的招数弄得脸红,指了指楼梯,“江先生在书房,快上去吧。”
“不急,我先去看看我妈。”
江忏走进客厅,望向墙上挂着的巨幅结婚照。这个动作他做了无数次,小时候要狠狠地仰着头才能看见,现在长高了,已经可以和画中的女郎平视了。
多漂亮的女人,而且永远也不会老。
宽敞的书房里,江启平正在写字。他略微弓着腰,姿态专注,毛笔刚落在宣纸上,忽然听到一阵急躁的敲门声,犹豫了半秒,字就毁了。
“进来。” 他放下笔,将纸团扔进垃圾桶。
江忏推开门,没叫 “爸”,父子俩对视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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