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暮顺手从鞋柜上拿了副装裱好的画扔给他,“你要的东西,给你,再见吧。”
他把池明知推出去,砰地一声关上门,转身往卧室里走去。
门口传来了拍门声。
越来越大的拍门声。
“宋天暮!”
宋天暮曾经以为自己到死也不会有勇气说出这些话,但是真的说出来了,他发现没什么。
很普通、很平常地说了出来。
他知道池明知很惊讶,很慌乱,这是自然的,他毫不怀疑对池明知来说,自己是重要的人,和喜不喜欢无关,就算是一条狗,陪伴十一年也会有感情,他也知道自己的选择会伤害到池明知。
但是这都无所谓了。
一切都结束在刚才的沉默里,真的一切都无所谓了,所有的不甘啊,恨啊,爱啊,都死得干干净净。
拍门声响了很久,宋天暮报了警,一直都没出去。
当天晚上,他收拾东西搬家,离开之前,他找到了前两年留下来的去加州的票,上面还写着两个人的名字,还有一些幼稚的小爱心和简笔画什么的。
宋天暮随手撕了扔在垃圾桶里,又把两个的初中合影撕碎了扔进去。
还有一些之前觉得很重要的东西,也全都扔掉了。
也是在那天晚上,因为觉得周围太安静,他随手找了个电影看。
白龙抓着千寻的胳膊,带她穿过花墙。
宋天暮觉得这一幕熟悉又陌生,很多年前,池明知也像这样抓着自己的胳膊穿过学校里的人群。
但当时那种悸动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
千寻骑在白龙背上,念出了白龙的名字,龙鳞漫天飞舞,少男和少女相拥在一起。
幸福的眼泪飘荡在天空中。
搬家之后,他换了手机号,注销了能注销的一切,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新的手机号只有家里人知道,陆凯扬每天都给他打个电话聊聊天。
八月底,宋天暮终于搞定了手续,成功通过N3,被语言学校录取,买好票准备走人。
背下动词的变形,区分意志形和非意志形动词很难,但也只是难而已,只要去学就可以得到的知识,只要付出就可以得到回报的东西,多么明晰、轻松。
离开之前,他去了趟老家,给他爸留了一笔钱,说自己可能会很久都不回来了,他爸不知所措,宋天暮又说到了日本之后会常和他联络的。
走的那天,陆超英特意赶来北京送他。
大家一起开车去机场,天气好得不得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有对家人的不舍,但那些不舍全都被想赶紧逃离的迫切占据了。
离机场越近,他就越是忍不住心想,再也、再也不要靠近这里,靠近那个人,一眼都不想再看到。
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
最好能把和他有关的事情都忘掉,下辈子都想不起来才好。
取票,托运,一家人在安检前分开。
陆超英拍了拍宋天暮的肩膀,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在此时,陆凯扬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有些不自在地说:“喂?”
“我在外面,怎么了?”
“我不知道。”
“我还有事,晚点和你说吧。”
仓促地挂了电话,他和宋天暮说:“是——”
“我走了。”宋天暮打断了他,“你们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然后,他转身走向安检队伍,一直看着前方,没有回头。
前面有人穿着我爱你北京的文化衫,宋天暮突然想到了申奥成功的那一夜。
我爱你,北京。
什么都没有。
第三十九章
宋天暮选的语言学校在新宿,他们这一期有将近百分之六十的学生都是中国人。
选这里主要是因为这里除了基础语言还可以做美术辅导,学校的教学楼是新建的,学习环境不错,老师也很负责。
他没有住学生寮,而是选择搬出去自己住,新租的房子大概三十平,有两层,他东西很少,自己住完全足够了。
总体来说没什么不满的。
当然,在发现书本上的日语知识和实际生活中有差距,最开始连去便利店买东西都不能很好地和店员沟通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有挫败感,以及无法融入周围的孤独感,但这并不在不满的范围之内。
人就是会不断遇到新的问题,并不是选择抛弃旧生活,新生活就会一帆风顺,他相信这些都是时间问题,时间久了自然会解决、适应。
总比过去那种不管做出什么努力都看不到尽头的感觉好太多了。
本以为来到这里之后还会忍不住想起那个人,还怕自己会因此无法投入学习,没想到仿佛大脑有自我保护机制一样,那么痛的感觉居然很快就消失,一想到他,就觉得反感、厌世,自然就不愿意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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