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一切似还美好。
拍摄分明才刚刚开始不久,可徐缭就已感觉到严重不适,他深知未来悲惨,基调从一开始就带着凄凉,这一切美好都迟早会破碎,却无能为力。
晚上吃饭时剧组与他说笑,这段拍摄时间相处下来,那点生疏早就消弭,汪小婵看着腼腆,实则颇为自来熟,而徐缭八面玲珑,也算得上一拍即合,加上拍摄进度极为顺利,因此谈话十分愉快,薛姐跟汪甜更不必说,他们俩权当这次是来进行农家乐了,只是晚上的蚊虫偶尔让薛姐咕哝了几声,像是秋虫在叫唤。
徐缭端着饭碗,菜都极有农家特色,他夹起一大堆酸辣土豆丝放在碗头,觉得喉咙干渴,那个温柔安静的老师从他的血rou里生长出来,那般志得意满,那般欢欣喜悦,浑然不知自己已到万丈悬崖的边缘,再往前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他面上带笑,心里却忽然累得厉害。
小山村也没有什么娱乐,除了聊天打牌就是玩玩手机,吃过饭后不多会儿就散去了,汪甜跟人家组团开黑,他们玩得游戏徐缭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一款改编自经典游戏的手游,典型骗钱的换皮坑,架不住情怀作祟,硬是往里充了不少钱,这会儿正在组队刷活动。
招待所附近有条小河,河水很清澈,村里人吃水就从这里打,远方青山云雾氤氲,把这方土地衬托的宛如人间仙境,他蹲在地上无所事事,就想sao扰一把应肃,于是看了看河水里微波荡漾的月光,手机掏出来又放回去,看了半晌,才翻到了联系人那一页。
他仍是胆怂,仔仔细细想了想,又换成了聊天界面,打算发一段语音,也好调整情绪。
徐缭踌躇犹豫了两个钟头,在河边蹲成化石,等到了应肃打来的电话。
“一切还好吗?”应肃十分疲倦,听着声音都能想到他在按自己的眉心,“拍戏累不累?”
累,很累。
村子没修路,走起来坑坑洼洼,偶尔能坐车,偶尔只能走路,不过没差,不是屁股受罪就是两条腿受累,然而应肃并不是在问这个。徐缭蹲在地上,心脏跳得仿佛摇滚乐队鼓手Cao控的架子鼓,他含着泪,恐惧面对曾经的过往,那块扭曲丑陋的烂rou变成了一个清晰可见的人形,借相同的过往塑造相似面容。
欢乐与幸福都已经让他疼痛不堪,便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戏份。
“我把他带回来了。”徐缭的话在黑夜里冷飕飕的,像是什么鬼故事一样,他带着哭腔跟应肃诉说,“我好害怕,应肃,帮帮我。”
应肃没有说“我早就说过”之类的废话,他轻声叹气,拒绝道:“我帮不了你,徐缭,我帮不了你。”
他的声音像午夜的一阵清风,像是冰川飘来的一点寒意,猝不及防让徐缭清醒了过来,于是冷静下来,擦掉脸上早已冰冷的那点泪珠,缓缓道:“没事,我可以的。”
世界那么黑暗可怖,许多路是无法避免的,没有谁能为另一个人扫清任何障碍,再平稳的巨船碰上暗礁也只能束手就擒,再灵活的扁舟遇上风浪也只得胡乱打转,没有人会一帆风顺一生,面对黑暗如何一往无前地走下去,只能靠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里,徐缭心力憔悴,戏份连同慢慢沉重了起来。
他与哑女在简陋的水泥跑道上奔跑,对方回馈怯生生的笑容到发自真心的快乐,她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全身心依赖着这位长辈,习惯伸手去抓住白衬衫飞出裤腰的一个小角,仿佛是专属于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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