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佳音握着这只盒子,站到言琤的身侧去,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言总,您给我的这个东西我打算卖掉,您看可以吧?”
“……什么。”
人总算是回神了。
熊佳音故意说:“您给我的时候不是说随我处置嘛!”
言琤转头望向她手里的绒盒,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仿佛是想反悔但是又拉不下面子说出来的表情。
“……这对戒指是我为了赶时间随便挑的,其实也卖不了多少钱。”言琤捏紧咖啡杯的杯把,艰难地开口,“涨工资的事,可以再商量。”
言琤这副拐弯抹角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熊佳音好想笑,但她还是努力憋住了,长叹一声:“唉,我看您真是魔怔了,连我在骗人都看不出来。”
她把绒盒轻轻搁在了言琤的办公桌上,道:“礼物买来就是要好好送出去的嘛,不然怎么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呢?”
言琤听出熊佳音是在劝他,低声道:“……多谢。”
“谢什么谢,咱俩谁跟谁啊!”熊佳音笑嘻嘻地说,“记得再跟我商量涨工资的事哈!我记忆力可好了,别想赖账!”
说完这段胆大包天的发言,她就抱着文件一溜烟跑走了。
言琤:“……”
言琤放下手中的杯子,将安放在办公桌上的绒盒执起,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两只钻戒还安然地躺在丝绸里,散发出漂亮的光泽。
这确实不是多么昂贵的戒指。那天他赶着回栎城见荆棠,也来不及去订做了,便去专柜那边临时挑了一对,让人刻好了字母,然后就匆匆登上了回栎城的城铁。
说起来,戒指的尺寸到底合不合适荆棠他也不是很确定,当时他是靠回忆和荆棠手牵手时的触感、仅凭印象选择的尺寸。
虽然一切都很匆忙,但看中这对戒指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荆棠戴上它的样子。
荆棠的手指细而长,白皙如初雪,指节处泛着嫩红,戴上它,不知道该多好看。
言琤将刻着荆棠姓名字母的那一枚戒指拿起,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
那天他明明下定了决心要告诉荆棠自己的心意,那样拼命地熬了个通宵提前结束了工作,带着戒指匆匆忙忙地赶了回去,怎么却偏偏在就要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退缩了呢。
就算荆棠最后不会选择他,他也应该把自己的感情说出口,为他们这几个月来的拉扯和纠缠画上一个句号。也为荆棠苦涩而漫长的暗恋,画上一个句号。
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又算什么。
言琤深吸一口气,将那枚戒指紧紧握入掌心,钻石坚硬的棱角硌得皮肤生疼。
-
言琤最终还是把今天接下来的工作往后推了,带着戒指赶往医院。
本以为金慕淮一定会阻拦,言琤是抱着就算要跟金慕淮动手也一定要和荆棠见面说清楚的觉悟来的,结果他站在病房门口,只看见空空如也的病床。
荆棠不在,金慕淮也不在。
不祥的预感骤然萌生。
“请问……”言琤拦住附近的护士,“1501号病房的病人去哪里了?”
护士也有些讶异:“他不在了吗?”
自从入院以来,荆棠几乎没怎么出过病房的门,一直窝在床上,有什么事情需要走动的,也都有金慕淮陪同。但是金慕淮现在正在手术室里,护士们都知道。
护士匆忙地跑到病房门口看了一眼,发现人的确不在,又查看了一下床底,只剩一双拖鞋。她记得这里原本是放着一双运动鞋的。
言琤也进了病房,掀开枕头。荆棠的手机安静地躺在那里,电量告罄。
“他连手机都没有拿……”言琤喃喃。
在这个没了手机几乎寸步难行的时代,一个抑郁症病人忽然从病房里消失却不带手机,这意味着什么,并不难猜。
——荆棠想断绝跟这个世界的联系。
出大事了。
“我、我去跟其他护士说一声,马上就去找他!”年轻的护士还是第一次遇到病人逃跑的事,显得十分慌乱,她正要往护士站跑,又在言琤面前顿足,“您是荆先生的……”
“我是他丈夫。”言琤着急去找人,语速都不自觉地快起来,“拜托你们了,我去天台看看!”
护士赶紧喊住他:“先生您先等等!我们医院几栋楼的天台都封住了,他肯定进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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