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庄一如的关系,比普通医患之间密切一些,加上苏绾玉的委托和十年的相识,仍无法勉强够上朋友这两个字。
直到昨天,她才窥见庄一如身份背后的冰山一角。
所以,那些她以为的特殊关照不过是她加了重重滤镜之后自我欺骗的假象罢了。
陆竹生自嘲地呼了一口气,早上出门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她再一次叮嘱自己不要在庄一如的温柔中迷失,她的单相思,永远没有未来。
“阿竹?”庄一如第三次轻唤小鬼的名字。
陆竹生愣了愣,勉强从自我的思绪中回神,应她:“嗯?”
庄一如:“你在想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走神。”
陆竹生下意识地抓了抓后脑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又不想说实话,便敷衍着开口:“没想什么。”
她不说,庄一如不会逼她,她向来习惯陆竹生的沉默,似乎对陆竹生沉默背后的缘由一点也不好奇,也从不深究。
陆竹生微微勾起唇角,但眸子却暗了下来。
知足常乐,她应该学会满足,不是么?
去食堂的路上人很多,大都是来就医的病人,庄一如有职工卡,可以走职工通道,从刚才闲谈莫名其妙结束之后,她们谁也没有再开口。
庄一如打完饭菜,端着托盘在厅内巡视一圈,找到一个空位,正要落座,便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男人的声音:“庄医生请留步。”
跟在庄一如身后的陆竹生慢了两秒才回头,看清来人面孔,顿时饶有深意地挑了挑眉。
叫住庄一如的人是余齐铭。
庄一如嘴角淡淡的笑容悄然消失,脸上本就没什么表情,这一下更给人一种冷漠疏离的感觉。
她停下脚步,波澜不惊地看着迎面走来的余齐铭:“有事?”
余齐铭面对庄一如漠然的眼神有点难堪,他抓紧手里的餐盘,艰难地挤出一句:“陆竹生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陆竹生听了这话觉得有些好笑,死在手术台上的人是她,怎么好像余齐铭对庄一如的愧疚更多一点。
庄一如果然不应,闻言眉头都皱起来:“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她说完,端着自己的盘子试图走开。余齐铭神态慌张,忙伸手拦住庄一如:“庄医生!请你听我把话说完!”
陆竹生觉得余齐铭有点烦,她讨厌死缠烂打的人。
庄一如被迫止步,良好的涵养让她没有拂袖而走,但神情却更加冷漠。
看得出来余齐铭很紧张,他额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了:“庄医生,你知道的,我一直对你很有好感,昨天你被警察叫走的时候,我听说陆竹生情况紧急,没有多想就接了这堂手术,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陆竹生险些被这句话气炸了肺,盯着余齐铭的目光立即变得不善起来。
余齐铭突然感觉周遭气温直线下降,但他没有多想,以为是面对庄一如冷漠的眼神时太过紧张的心理反应。
“余医生,请注意你的措辞。”庄一如拧起眉,冷厉的目光平视着余齐铭,“我与余医生之间不存在同事之外的任何关系,而一场手术的意外失败也不会影响仅限于同事之间的交流。”
她这话一点也不客气,余齐铭的脸色因羞辱而发白,颤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庄一如说完就从余齐铭身边绕过去,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
陆竹生路过余齐铭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虽然余齐铭看不见,但却觉得周围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一点。
庄一如走到另外一张餐桌坐下,余齐铭没再跟来。
陆竹生沉默地坐在她身边,像个看不见的雕塑,眼观鼻鼻观心,待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庄一如不明白小鬼的情绪为什么突然就低落下来,但这样的情形她早已司空见惯,便没管她,自行执起筷子夹了些菜,开始用餐。
沉默间,身后忽然传来几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听说了吗?因为陆竹生死了,之前韩芸芸那个案子也宣布结了。”
“太可怜了,我听说韩芸芸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家境贫寒,靠打工和奖学金上学,虽然她明年才毕业,但是今年就破格获得了来咱们市医院的实习资格,怎么会突然遇见这种事情?”
市医院有不少医护人员都是从玉城医大毕业,医大难得发生这么大的案件,所以消息很快就在市医院里传开了。
另外一个人也跟着接腔,表示非常遗憾:“她父母怎么接受得了,一个漂亮又优秀的女儿,就这么没了。”
但还是有些人不太关注新闻时事,有个新来的小护士听不懂她们在讲什么,插话道:“那个韩芸芸不是自杀吗?和陆竹生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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