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还很新鲜水灵,花瓣上沾着露珠,在风中微微颤动。
“送花的人可能刚刚才来过,”陈岸道,“走吧。”
他们在一个老旧小区里找到了林覆雪父母的家。
林家老夫妇都是退休教师,自从女儿去世之后就不太外出。
来开门的是林爸爸——他是个Jing瘦的老人,肃穆板正,不苟言笑,勉强还可以靠意志力维持正常生活,每天洗衣做饭,照顾妻子。
每天,给女儿的墓碑前送上一束鲜花。
而林妈妈在女儿意外去世的打击下完全崩溃了,终日在家抱着手机,看女儿从前的照片和视频,喃喃自语,以泪洗面。
为了避免刺激林妈妈,陈岸和容斯言没有多说什么,等和林爸爸从楼道里出来,才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他们谎称是民警,因为对林覆雪的去世有些地方有疑问,想来问一问。
林爸爸说得很辛苦,因为说几句就会眼睛通红,喉间滞涩哽咽,难以继续。
只能缓一缓,喝口水,再勉强继续说下去。
他说的情况和他们了解得大差不差,只是当容斯言问起林覆雪为什么会突然变得体弱多病时,林爸爸的脸色忽然变了。
“这件事我没跟外人说过,她妈不让我说,”林爸爸脸色Yin沉道,“我一直觉得,她是被人害死的。”
容斯言和陈岸交换了一个目光。
容斯言:“怎么说?”
“小雪怀孕过,”林爸爸低声道,“那是有一年冬天的时候,她不肯回来过春节,我们去学校宿舍看她,发现她居然大着肚子,起码有七八个月大了。”
容斯言一怔:“她没有说孩子的爸爸是谁吗?”
“问了,她死活不肯说,只是哭着说,孩子是要打掉的,”林爸爸猛吸了一口烟,“我们怀疑她被人欺负了,可是她坚持说没有,说是意外怀孕,打掉了就好了,没有人欺负她。”
“可是那孩子已经七八个月大了,都开始成形了,怎么可能打掉嘛?有点常识的都知道,一般四个月以上就很危险了,一般医院也不会同意引产的。”
“我们劝她把孩子爸爸说出来,我们去找他算账,让他负起责任来,可是小雪不肯,自己跑出去了。”
“半年之后她回来,整个人瘦了一圈,说是找了私人诊所的医生把孩子打掉了,只是落下了病根,天冷天热都会头痛肚子痛。”
“我们心疼得要命,但是看她实在不想提,觉得那男人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提就不提吧,往后好好看着她,把身体养好就是了。”
“可是几年后,她就……”
林爸爸眼睛通红,嘴角颤抖,说不下去了。
陈岸和容斯言不忍心再追问,安慰了林爸爸一会儿,站起身来告辞。
林爸爸握着容斯言的手,激动道:“所以我觉得,小雪的死一定和那个男人有关!就是他骗她怀孕,又逼她去打胎,她才落下病根死掉了……”
容斯言只能尽力安慰他:“您放心,我们一定调查清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两人从小区出来,都很沉默。
陈岸咬着牙骂:“郑康良这个畜生……”
情况显而易见了,郑康良强行占有林覆雪又逼她打胎,她才会身体虚弱去世的。
容斯言却忽然道:“你觉得,林覆雪真的打胎了吗?”
陈岸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他。
容斯言自言自语:“记得林爸说的吗?孩子当时已经七八个月大了,就算是私人诊所的赤脚医生,有这个胆子给这么大龄的孕妇引产吗?他不怕背上人命?”
陈岸反应过来,惊惧道:“你的意思是……”
“如果,那个孩子并没有被打掉,而是生下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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