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羌部,草原的景色又大不相同。羌部的主邦坐落在草原与戈壁的交界处,大小不一的营帐和房屋散落在临近的草地上,最远处是一座相当恢弘的宫殿,其尖锐的塔顶耸立在两座雪山之间。得意在中原从未见识过这样形状的屋脊,那上面几乎没有多少积雪,墙砖和金瓦都在日光下熠熠发光。要到达那里,必须穿过一条相当狭长、而又十分热闹的市集,市集边沿又分散出数十条道路,将周边的帐篷和羊圈串联起来,叫人烟看起来好像已蔓延到天边去。一刻未停的弦乐声和烤羊香味叫人分不清到底是从哪个方位飘过来的。
但让得意惊奇的不止如此,或许是休战的原因,他的汉人长相在羌部很惹眼,亦很招人喜欢。当图雅把他介绍给遇到的第一个姑娘——她和图雅一样金发碧眼,四肢颀长,且身体发育得很好。对方首先奉上的是一个热情非常的羌式拥抱,把得意吓得不轻。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他在这天被香臂环住脖子的次数快抵得上在回春楼里一个月的量了。这些羌族姑娘们身上的香味乍闻很迷人,多了反而熏得他鼻子有些失灵。得意心绪复杂,又不好发作,喷嚏却还打了不少。低着头跟在图雅身后躲人时,他有些懊恼地问:“这是做什么?”
图雅负手而行,回答得又轻又快:“达鲁!”
得意一头雾水:“什么达鲁?”
公主转过身,也朝他伸出双臂,得意没来得及躲开,只好将双手尽量举起来。图雅的汉话听起来有些生硬:“‘达鲁’,是抱,抱是欢迎!”
解释完,她又微微侧首,得意感到少女唇间温暖、shi润的呼吸,轻轻掠过脸颊。
“这是‘恰啦’,‘恰拉’代表‘爱’。”她悄声道。
随行的官兵都大笑起来,得意立刻推开她。他不知道自己脸上蹭了一点胭脂,图雅看见,也跟着笑,露出一小排讨人喜欢的白齿。得意手足无措,他分不清图雅是不是在拿他打趣,这女人个子和得意一般高,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总让人感到无处可逃。
第二天,图雅带得意去牧场上看新生的羊羔,半路被牧民拦住,请他们去附近的一场婚礼。得意家里已有四位儿媳过门,但他还没见过不披盖头的新娘子,也没看过哪对新人会在屋子外头给长辈敬酒,叫他觉得很新鲜。新人们站着的台子上还挂着一幅画毯,绣着鲜花、月亮,高山和湖泊,做工惊艳。得意一眼望去,就发现这是那天打兔子季良意带他扎营的海子,毯子上还沿岸绣了一圈雪白的小花。他连忙向图雅请教这是什么地方?她惊叹道你竟认得?这是个叫“图措拉”的海子,传说天之神阿勒苏与他的妻子地之母娜伽曾在此幽会,并诞下羌族人的祖先。
“草原上的年轻人都在成亲前都要携手到湖边宣誓,祈祷可以和心上人的情意能像天与地一样长久,并且生下健康强壮的后代。”图雅的侍女替她翻译道,“图措拉知晓一切,如果两人中有谁用心不一,水面下的白花会在日出前沉入湖底,如果两人彼此相爱,白花会一直开放到第二天月亮出来之时。”
“没有图措拉的祝福,再富有的少爷也讨不到愿意嫁给他的妻子。不过要是哪个姑娘羞于表白,把情郎带到图措拉去,对方就会马上明白她的心意。”
“但就在前几天,图措拉的女儿,那些可怜的小花,竟然在一个晚上被人全部拔光了!不知道是谁干出这么愚蠢的事!他一定会受到图措拉的诅咒!”一改之前的憧憬神情,图雅怒气冲冲道。
与此同时,挂毯前的新郎拿出了一只银盏,新娘则向他递上了一把宝石镶嵌的短匕,周围的起哄声搞得两人都有些拘谨。在互相交换了手中的物品后,一片真诚的喝彩声淹没了人群,一些未婚的少女开始朝新娘投掷花朵。
“在图措拉面前,如果给予了恋人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就代表承诺对方是自己唯一挚爱,不能反悔变心。”侍女说完,又用快如弹珠的羌语问图雅:“公主准备给季驸马送什么呢?”
图雅白净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她贴着侍女的耳朵说了什么,语速同样很快,而后两人便压着声音笑起来。得意听不懂她们的讨论,也没来得及问如果送东西的人反悔将会如何,大抵又是“海子的诅咒”之类。他心里五味杂陈,婚礼上充斥着乐声、笑声,跳舞的脚步声,很热闹,但也太吵。
图雅是热闹的一份子,勉强挤开人群,凑过来问他想不想去“图措拉”?得意对她摇头,身体里一阵燥热。她笑着说这里有很多女孩儿想带他去“图措拉”,得意赶紧又摇摇头。她只好问他想不想跳舞?得意头摇得更厉害了。
他唯独想逃离这里,躲开无忧无虑的人群,回到季良意身边去。他要讨回那枚玉坠把它拼好,他想和季良意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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