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圆如月盘。
万里江山如画,人间灯火阑珊。
皇宫。
今日宫宴,宫门前停着无数马车,热闹非凡,不少王公贵族盛装出席,携带家眷赴宴,路上偶遇熟人,不免停下来寒暄一二,再作伴而行。
一辆低调的马车落在末尾,缓缓走下来一位绯衣官员。
长身玉立,霞之月韵,一身绯衣官袍,更衬他俊朗非凡。
另一名女子也随之走出车厢,朱唇皓齿,明艳端方,举止娴雅。
男子伸出手妥帖地扶着女子下车,他二人站在一起,当如璧人,赏心悦目,很快吸引了不少目光。
只是望向他们的那些目光并不善意,而是充满探究、好奇、看好戏……以及冷漠,嘲讽,鄙夷。
为何如此?
只因为这对夫妻,在整个上京城,名声都不大好听。
一个出身低微,未出阁时就与男子有染,私定终身,婚后不得丈夫宠爱,当了多年的弃妇,整个上京城的贵眷圈子都瞧不起这样的官眷。
另一个就更可恶了。
原是世家子,御前红人,曾享盛名美誉,深受皇恩浩荡,不料却是个卑鄙小人,冒名顶替,偷了别人的人生,害得那人与至亲骨rou分离多年。
此人风光无限时,被冒名顶替的人正历尽逃亡,千辛万苦的活着回京,当着满朝文武和当今陛下的面,掀发这桩本末倒置,李代桃僵的闹剧。
荒谬的是此人并未被打落尘埃,还得了圣上赐名,官复原职。
实在可恨。
若是旁人,怕是羞愧得一辈子也别出门,这对夫妻到好,括不知耻,生怕别人想不起他们做的那些龌蹉事。
提到此处,不得不佩服这对夫妻的脸皮当真是厚,顶着大众异样的目光,还能面无异色的继续赴宴。
谁叫这对夫妻实在深得恩宠呢?
这种场合不管心里怎么想,总有些人面上总得装一装,厚着脸皮打招呼,个个面和心善。
只有那些真正位高权重的实在瞧不起这种小人做派,不屑理会。
进了宴席,自是按照身份等级入座。
此宫宴乃长公主生辰礼。
这位长公主是个传奇女子,年少时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理应养得娇憨天真,柔弱怜爱,后太子落难遭贬,在惨烈的夺嫡之争里,长公主义无反顾的选择太子,倾尽全力相助,让太子得以自证清白,力挽狂澜。
自这件事之后,长公主便深受太子敬重。
长公主历尽两朝国君,仍享万千宠爱,由此可见她何等尊荣,生辰礼隆重非常,再加上大铭朝国风奢靡成性,形成风气已久,即便当今圣上有意更改这股奢靡之风,提倡节俭,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陛下亲临——”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免礼。”威严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最后坐上高台。
宫宴上少不了助兴节目,笙歌曼舞,美食佳肴。
沈长留默默做个隐形人,既不跟周围的人交谈,也不去听闲言碎语,只一个劲专注着吃眼前的菜。
“夫君。”一旁的妻子担忧的望着他。
沈长留道,“我没事。”他深吸一口气,默默放下筷子,只喝酒。
心里到底憋着一口气,发不出来,他一杯接一杯的喝,辛辣刺激的酒ye顺着喉头滚进胃里,不多时上了头,脸色微醺。
“夫君,莫要再喝了,等会喝多了,会很难受。”江琉影抬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阻拦他继续喝酒,
沈长留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喝,只是在这里呆得难受,宴席才开始,不能离席,他只好盯着歌舞看,只这一眼很不巧,看到了熠王妃。
本该是他母亲的人,此刻却对另一个年轻人关怀备至。
那些曾经属于他的温情,都给了另一个人,沈长留心中颇不是滋味。
但他又有什么资格奢求对方还能对他有几分慈爱呢……
虽非他本意,但自己抢了她儿子的身份,冒名顶替多年是事实,就算有什么不满,也该是那位王妃对他有怨有恨才对。
他转移目光不敢再看,只因内心有愧。
既已断绝了关系,他不能再出现那位王妃面前,该躲得远远地才是。
一曲舞乐结束,众人纷纷赞叹,并恭维长公主,接连送上各类奇珍异宝作贺礼。
坐在熠王妃旁边,那名长相与沈长留十分相似的男子站起身道,“臣不才,想送长公主一份礼物。”
养尊处优的长公主什么好东西没享过,却对这位男子极为优待,亲自捧场,“哦,钰章要给本宫什么礼物?”
“回公主的话,是一幅画。”
“画?”
只是画未免太平庸,长公主不明白裴钰章卖什么关子,但她有意气气某个人,目光飞快扫过某个身影。
“哦,本宫倒是好奇了,快呈上来。”
“请看。”
一副画卷被当众缓缓打开,这幅画及长,是一卷景图,画中有明月太阳,山川河畔,春夏秋冬四景皆有,不同的景致如此协调的融合在一起,细看还有流光细闪,美轮美奂。
仿佛四季桃源被收进了这幅画里。
现场响起一片赞叹声,连长公主都好奇这般巧思,欢喜不已。
“本宫很喜欢,你想要什么,本宫赏给你。”
男子有些羞赫,“长公主喜欢就好,臣没有什么想要的。”
“本宫很喜欢,自然要赏。”
“那臣,多谢长公主赏赐。”
见他惺惺作态,沈长留恨得咬牙切齿,偏偏不能表现出来。
他没有资格。
不自觉又喝了不少酒,江琉影看在眼里,知道沈长留心里不舒服,劝慰的话几次欲言又止。
沈长留喝多了酒上头,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来,只好借口离开如厕,事实上,离席后他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准备醒醒酒。
他挥手示意跟随的下人离开,自己想清净片刻。
等独自一人时,脑海里都是刚才的那一幕,心中郁气久久不散。
……明明他才是裴钰章。
所有人都说他是沈长留,裴钰章这个名字,已经不是他所拥有的了。
他本该是裴家最耀眼的新星,是族老和长辈们寄予厚望的人,是母亲最偏宠的儿子,是妹妹最依赖的大哥。
现在全都变了。
亲人,挚友,师长,一夜之间,皆弃他而去。
他不是裴钰章,那也不是沈长留,因为这个名字是别人硬塞过来的。
沈长留神情迷茫。
他不能离席太久,呆了片刻便准备回去,结果一直跟在身后的下人却不见了踪影。
沈长留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打算自己先回去,才走了一段,发现自己迷了路。
“这里好像刚才走过……”他有迷糊,对峙,童年往事,你一个也答不上来,身上的胎记经过沈府老夫人的辨认,也完全不符合,你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谁,叫人如何信你。”
“现在闲言碎语居多,过段时间大家也就忘了,你何不能忍一忍,过个三年五载,谁会提起此事,你若再起波澜,难堪的只会是自己。”
沈长留万般愤怒委屈无可言说。
“你们说不是就不是了?欺我没有过往记忆,由得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若不是裴钰章,那我也不是沈长留,待在上京干什么,叫人看笑话吗!”
帝王站起身,脸色一沉,“胡说八道,这个名字是我赐你的,怎么就不是了,你不待这里,还能去那。”
“哪里都可去,天下那么大,我不信没有容身之地。”自从他回来后,无数闲言碎语和讥讽嘲笑,让沈长留十分不喜,憋屈已久,他自辩两句都被七嘴八舌的打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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