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南方战鼓震天,可北边的江陵城却热闹非凡,时节入了隆冬,冬至将近,再过不久就要过年,只见街上的百姓开始出来采买东西,小孩儿嘴里吃着糖,手上拿着糕点,而身上穿的,自然是布庄里刚裁出的冬衣。
今年儿丰收,城内百姓笑呵呵,莫怪江陵城内到处一片喜悦景象,全然闻不着半点战火味儿。
韫卿同静韬两人,手提竹篓,打从米舖走了出来,原来夏侯月姬看了时节将近,要她们来买了几斤糯米,准备做个汤圆;想到吃的,又是汤圆之类的甜品,静韬不由得唾沫直冒。真不是她ai乱盖的,她阿娘做的汤圆熬成甜汤,简直是天底下美味中的美味啊。
走至一处小贩前,执篮子的韫卿忍不住停下脚步,眼睛滴溜溜的直往他摆出来的首饰上瞧,里头簪子、手镯、耳饰等应有尽有;静韬没注意到韫卿被一旁的小东西x1引,眼睛仍是往背着那一串串红灩灩的糖葫芦小贩望去,直到回过头来,才发现那个总不喜欢打扮自己的韫卿,居然破天荒的伫立在卖那种玩意儿的摊子前头;她踩着既好奇又狐疑的步伐,回到韫卿身边来。
「太yan打西边儿出来了,你居然会注意这种nv人家的贴身玩意儿。」静韬拍了拍她的肘,老实不客气的揶揄她一番。
这可是实话,她这姊姊打小练武,许是练武之人都觉得身上披披挂挂碍事儿吧?对於手镯、耳饰等东西她一概不感兴趣,就连簪子,也是阿娘千叮咛万交代,要她说服韫卿散发难看,若要出门,不是梳个髻,就得上簪子;以自己处理得来的难易来说,韫卿毫不犹豫的会选择上簪。
只是她那头长发打小到大只修不剪,到现下已过腰身,梳理起来也是颇为麻烦的,她这个做妹子的,只好多帮她照料照料了;真是的,有时候她还真觉得,她为什麽要替别人的发丝这麽烦恼呀?
可看见没有?她现下碰的是什麽?玉簪子啊!乖乖!她张韫卿敢情是开窍了不成,居然会学着看簪子了?静韬自个儿年纪尚轻,自然也不是很懂得打扮,但论整理门面,弄得服服贴贴整整齐齐,她的功力可b韫卿来的好多了。
「你觉得,哪个好看?」韫卿在人家的摊子上挑来拣去,最後看上的还是几把木簪;也对,韫卿天生丽质,不管是玉簪还是枯枝,cha在头上不都一样好看?
「嗯,你挑这几把也正是我看上眼的,我们两个人姊妹所见略同呢。」静韬一只手捏着下巴,黑白分明的大眼在三支簪子上徘徊,「就中间这支吧!」
「哦?」韫卿点点头,眼底若有所思。「为什麽挑这支?」
「以我姊姊的丽质天生,那倾城倾国的容貌,配什麽都好看。」静韬扬起下巴,替她的姊姊容貌感到骄傲,「中间这支样式挺特别的,我觉得适合你。」
韫卿唇畔浅浅逸出笑花来,将那支木簪与老板问了价钱,带走那支簪子後,这才回头对静韬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麽?」
这ㄚ头,嘴巴忒甜,那老板听了她满口吹嘘,居然还频频点头。唉,这妹子,不知道她从不为自个儿挑拣这些姑娘家的玩意儿麽?
「我能误会些什麽?」静韬睁大眼睛,立刻想到了韫卿这话所为何来,「怎麽,那簪子你要送人的?」枉费她还这麽认真挑选适合她的花样!
「可不是?你忘了,阿娘的生辰。」
静韬被韫卿一问,只能尴尬的搔头陪笑,是,她还真忘了,b起爹娘的事儿,韫卿这做姊姊的,永远都b她这妹子有心。
「虽然娘这簪子应该是不大缺了,但我们可不能因为这样,就忘了表示心意啊。」
静韬点点头,谨遵姊姊教诲。「对了,姊姊,那件事儿……你听说了没有?」她语带保留,单凭这样的问句,与她总是连心的韫卿,肯定会知道她在问些什麽。
「你说的可是南征四郡一事?」
不愧是韫卿,心思够细密!「是啊是啊,想必姊姊,定是随时随地的注意探问的吧?」静韬笑嘻嘻的看着韫卿,而韫卿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後,不发一语,只是淡淡的别过头去。
是,她对这件事儿……确实注意的紧。说到底,除了先前对这一役抱持着些许希望之外,现下的注意力,自是全放在那个人身上。
为此,她许多次放下自个儿枪法不练,直跑向大伯那儿探问,简雍叔叔只要接获从四郡那儿传来的消息,定是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她的注意虽然大多放在阿爹身上,但有意无意的,却是想从简雍那儿,得知些关平的事儿。
不为别的,好歹这回是关平的初阵,沙场上她从未亲身t会过,就如关平所说过的,那是个变化万千,她们所不能自外头窥看、想像的地方;料想那儿,定是相当危险的吧?关平前头有二伯带领,应是不至於出什麽岔子,可不管她怎麽安慰自己,不能从他人那儿实际听闻他的消息,自个儿心底,还是有许多的不踏实。
简雍叔叔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她问多了总是会露出马脚来,某一回,见她又来探问,简雍叔叔竟然开口取笑了她,「韫卿ㄚ头,奇怪了,你阿爹也不是头一回打仗了,以前也没见过你如此关心……」他故作思索状,而後瞄了她一眼,咧嘴一笑,「可是这回,却多了一个之前没踏入沙场的人,你会不会是……在注意他的消息呢?」
她听了为之语塞,只能含糊带过,此回之後,她探问的次数,也就明显少了些,不然,就是换换别人打听。现下她只要遇见简雍叔叔,就如同老鼠遇见猫儿一般,唉……
打从他们发兵,算算时日也已近月,不管是阿爹攻打的零陵郡,或是关平的武陵郡,皆已顺利拿下,如果再快些,兴许还能赶上这个年呢。现下的关平不管是在大伯那儿,只怕在二伯所领的军中,甚至是阿爹那儿得到消息,都可以确定,这回南征四郡,他关平可是大大的露脸了。
四郡中最先攻打的武陵郡,太守金旋立马叫阵,而关平虽是首次出战,却大胆请缨,并夺得首功,甚至可以说是因他英勇善战,才能不费兵卒便得武陵;对於此等骄人战果,韫卿除了替他感到欣喜之外,也不免反观自己。究竟何时,此等佳机才会落到她的头上来?
打从不再每日往关家跑後,她自是一日也不敢懈怠,拿着他特地给她造的兵器,仍然照之前半年多来所立下的习惯,照表c课;果然如关平所说,那把短枪积聚她这半年来学枪所得,以及经过十个寒暑所练成的剑法相结合,使来果真得心应手,至於那块盾,在她多日思索练习後,也已渐入佳境。
但缺乏旁人对练,她只能独自一人於後院里,练着那不知管不管用的枪法。这是她的困境,而她,必须克服才行。
一路上,静韬仍有意无意的将她与关平牵扯在一块儿,只是她三缄其口,不然便是避重就轻,直到後来,她觉得静韬这张嘴实在应该停歇一会儿。韫卿终於受不住,劈头便问,「想吃糖葫芦吗?」
静韬说得正兴头上,突然韫卿这麽一问,倒让她转不过来,她先是微楞,而後笑了起来,「当然想。姊姊,你难不成是想用糖葫芦封我的口?」
韫卿跟一旁小贩取来一支糖葫芦,「就是如此。拜托你直到家门前,别再问我关平的事儿了。」被说中就被说中,反正她这几日下来,老往议事厅里跑,脸皮早已变厚不少,就算被静韬说穿她也不以为意。
「好吧,就如你所愿……」静韬接过韫卿那「贿赂」似的糖葫芦,满心欢喜的咬开糖衣。啊!真好,要是以後只要动动口就有饭吃,那就更理想了!
穿过巷弄,转了个弯便来至自个儿家门前,可伫立在门前的人,却令她们姊妹俩感到有些意外,「翎绮姊?」她们俩异口同声,看着眼前敲着自个儿家门的姑娘。
「哎?韫卿静韬怎地在外头。可真巧,我才正给里头敲了门呢,却遇到你们两人归家。」翎绮笑得灿烂,玉指点了点唇,「啊,韫卿,瞧我给你带什麽来了?」她促狭的眼光直往韫卿身上招呼,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姊姊有东西要给我?」
「可不是吗?」翎绮笑yy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今早到的,尤热呼着呢!」
韫卿心底陡然漏了一拍,即使心下知晓是谁给她的信,但她仍是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居然是从他手中捎来的。
「我那个大哥,即使人在他地,也不忘了韫卿妹子你哪。」
「快瞧瞧快瞧瞧,平哥哥究竟是给你写了些什麽呀?」一进家门,她这个事主儿不急,静韬却反而兴致b0b0,简直想将信从手中抢来,揭看里头的内容了。
「你急什麽?是给我的信,又不是给你的。」韫卿有些没好气,拨开静韬的箝制;一路上她便缠着她问关平的事儿,好不容易给她用糖葫芦堵了一阵子嘴巴,却没想到翎绮意外送来一封给他的信,而且正巧就是静韬一直关心着的正主儿;不知她今晚耳边,可得安宁否?
夏侯月姬走出厅堂,发现两姊妹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多了一个姑娘;知道是翎绮来了,料想她们大概有一番话要说,从韫卿手上接过糯米後,便独自到灶房去了,将厅堂让给三个姊妹淘。
韫卿在两个人期待的眼神围攻之下,只能在此刻揭开书信;她淡淡瞄了一眼,唉,这个关平,就为了报告他在武陵的情况,举凡在军营里头的日子,以及种种t会,都略书於纸上;换做以前接到这信,她大概连看都不看便将之撕碎焚了,若真看见了内容,应该也会认为,关平是在同她炫耀吧?
不过令人意外的,他那最该令他大书特书的,与金旋一战之事,居然只是短短几句带过;韫卿看了也知他即使写信,都要顾及着她的面子,只可惜,她这些日子来不时注意着军情,老早便知道了他关平英勇之名,已在军中传开啦,他想隐藏,也藏不住的。
「究竟是什麽内容值得你边看边笑的?」静韬在一旁等待,在看见韫卿唇畔上那朵浅浅笑花後,满腹疑惑更是难以按捺,差点伸手去跟姊姊抢信了。
「没什麽。净说些我知道的事儿。」韫卿敛起笑意,将信折妥,就是不让妹子参看半分。
「大哥该不会是在上头说些得意的话吧?」翎绮坐在对头,一双媚眼也直往韫卿身上打探,盼能够从中看出些端倪来。「这人也真过份,打仗得胜自己得意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捎信来耀武扬威,更过份的,还要自家妹子充当信差。」她将话说得酸不溜丢,心底暗自期盼韫卿会上钩。
「翎绮姊可别这麽说,我能接到这信,还不是你送来的?」韫卿温淡陪笑,挥退身旁那个紧咬着信不放的静韬,就这样将信给收进怀里。
「给你送个信,倒也没什麽大不了,咱们认识这麽久了,敢情我还贪你一声谢?」翎绮见韫卿巧妙避开,又是一步进b,「韫卿妹子也知道的吧?大哥在攻打武陵郡的时候,单独对上太守金旋的事儿?」
「是听说了,而且赢的漂亮。」韫卿瞧见一旁火炉还暖着,打了个岔,「天气冷,翎绮姊,不如我们冲壶热茶来喝吧,顺道暖暖身子。」
翎绮点点头,「有劳妹子了。」韫卿心思细密,要想探问信的内容,只怕不太容易。罢了,她还有另外一条线索,也不将大把光y全都放在这上头跟韫卿耗。「对了,我来这儿除了送信,还有一件事儿也跟你有关。」
将壶装满井水,搁在火炉上煮热,在桌底下寻找茶叶的韫卿抬起头来,「哦?」
「我那大哥定也关心的紧吧?」翎绮漾开了笑,瞄了她身旁的静韬一眼,像是说着:多学学吧,姜还是老的辣呢。「就是你的枪法的事,打从大哥开始出入军营後,你就没天天到咱们家去了,那对兵器也不知你使的惯否?」
信里头还确实有提及此事。关平写这信可谓面面俱到,就连她的近况也问起;敢情他还真要她回信不可?「多谢姊姊关心,那对兵器称手得很,韫卿这些日子来每天都练,倒也有些心得了。」
「那就好、那就好。」翎绮见她防的忒紧,回的话里几乎没透漏任何信中的内容,更是感到心痒难耐,「说到这里,我还真羡慕你呢。」翎绮浅笑,玉手撑着下颚,静待韫卿接招。
韫卿心底警铃大作,可翎绮抛出饵来,分明要她上钩,她要是不问,这话题似乎又接不下,反而显得失礼了。犹豫之间,可没想到方才安静好一会儿的静韬,却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究竟羡慕些什麽呀?姊姊,我可好奇了。」
翎绮暗地里给静韬一声谢;将线越布越长,「那个没良心的大哥,纵使娘亲不在,但至少还有我这个妹子在家吧?没想到他没送家书回来,反而先给韫卿妹子你捎信来了。」
「就连我这正牌妹子都要吃味儿了,你说是不是啊,静韬?」
「就是就是!」静韬笑得不怀好意,双眼直往身旁的姊姊瞄去,「我姊又不是他的谁,平哥哥居然还特地写信回来呢,可真是让人觉得奇怪了。」
静韬与翎绮一搭一唱,配合的天衣无缝,倒让先前坚决不肯透漏的韫卿显得不好意思起来,「韫卿,就算我帮你们一个忙吧,如果你要回信,就把信交给我,我是乐於……」翎绮笑意愈甚,特意拉长了尾音,「当你们两人的信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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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零陵郡顺利攻下,一旁的桂yan郡,也在张飞擒服陈应、鲍隆两名郡中大将後,引得桂yan太守赵范主动请降。
包围之势已成,就待诸葛亮一声令下,留在武陵郡的关羽便即刻发兵,与待在零陵郡的张飞,一同进兵长沙。
关平也与关羽两人在武陵郡歇息了旬日之久,即使天冷,他们待在此处仍是不断的接获军情来报,并且加紧训练兵马,莫不可使将士怠惰下来。
每天忙着一样的事儿,除了打胜时前几日祝贺。尤其是他,还接受了将士们的喝采。关平仅是浅笑答谢,并不敢刻意居功,反而博取了将士们的好感,甚至还有几名年轻士兵跑到他面前来,愿意效忠、追随他。
沙场扬名,大概就是这般滋味吧?关平淡笑,听过了,也就不将这事儿搁在心头;歇息的这几日虽然一样忙碌,但该做的,早已驾轻就熟,除了等待,似乎也没其他事情可作。
直到一个人来了,他那自打胜後平静无波的心,头一回注进了欣喜。
是他叫去派信的人回来了,而且,可不是空手而回。
「家书。」士兵将书信交给他,并且传达了翎绮要他说的消息。
家书?家里头只剩下翎绮一人,而他并不认为那个妹子会捎信给他。
怀着满腹疑惑,直到拆开信,见到纸上那娟秀有力的字迹後,他,不禁开怀的笑了。
荆南虽非北方,可时节正值隆冬,连日下雨的恶劣天气,着实使行军倍感困难。诸葛亮日前决定,让驻守武陵郡的关羽,率军先抵长沙南方,距城约莫三十里处先行紮营下寨,而其余大军由张飞先率一半前来与关羽合军,剩下的随诸葛亮领着粮草、辎重,缓缓跟上。
张飞率军六千,早了三日抵达关羽大寨,「二哥!」关羽等将士冒着霜雪,於寨前亲自来迎,张飞来到关羽面前,翻身下马,「你好样的,在武陵郡歇息已久,莫不手脚都给这寒冷天气冻僵了?」可真是闷得很啊!张飞人在攻打零陵、桂yan二郡时,也听闻了关平的事蹟,武陵一郡,关羽除了率军前往之外,几乎连根手指都没动便攻下啦!在夸赞关平的英勇之前,他还真不得不佩服关羽;实在沉得住气啊,换作是他,看见敌人在眼前却不能亲自上阵,只怕早就闷坏了吧?
「欸,三弟,说什麽呢?」关羽指了指这远道而来,劈头便给他这二哥调侃的张飞,「有平儿给我分忧解劳是好事儿,我也乐得轻松。快别说这麽多了,你的兵马想必是累坏了,快快入寨歇息取暖罢!」
张飞引将士入寨搭帐歇息,随後则跟着关羽、关平父子俩往帅帐里去,温酒一杯,顺道听听诸葛亮给他们的指示。「三弟,来来来,先喝喝薄酒,暖暖身子,你自桂yan发兵至此,赶路之余,应是没闲暇多作歇息吧。」关羽殷勤的给张飞斟酒,一旁还摆了一个火盆儿驱驱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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