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站在风口上,直到拦到车。依然是并排坐在后座上,唯一接触的地方因为时间的关系热度渐渐升温。
可心却是冷的。那种,彼此可以感受到对方冰冷的冷。
进入那个嵌着“公安”字样的大门前,杨兴察觉到了岳胜的试图挣脱和反抗。他坚持着没松开手,视线也带着强硬的逼视。过了一会儿才大声呵斥着:“都到这儿了,你还在耍什么脾气!”
“过程你不说,难道要我来说吗?!”
岳胜垂着头,慢慢萎顿起来。
派出所的民警年轻威严,态度有些倨傲但也还算客气,听完大概的情况就坐在电脑前开始正式笔录。
岳胜在第一个问题前就卡壳了。
“......远方亲戚。”杨兴点点头:“对,我们就是......亲戚。”
“走失儿童是你的......”
“是我收养的。”
“你当时在场吗?”
“不在。他在。”
“那让他说。”
事情的经过在详细的询问中逐渐明晰,岳胜的记忆有一些盲点但大致上描述出来了。杨兴在一边看着对方苦苦思索的侧脸,心里抽丝剥茧一般。初始的怒火层层消散,焦灼仍在,更多的是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去相亲,如果不是自己因为一些莫名的心理而拒绝带上杨阅......是怕女方嫌弃吗?还是自己的确是在因为杨阅的兔唇而自卑?或者......再深入一些,他也只不过是当初被岳胜逼得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不,跟岳胜没有关系。他才是杨阅的监护人,孩子丢了,最该受到谴责的人,还是他这个当爸爸的。
他仿佛又听到,很多年以前,妻子悲痛欲绝的厉声喝骂。
杨兴,你不能推卸责任,你没看好自己的儿子,你不配为人父,你不配当杨阅的爸爸!你不配!!
“基本上我全部录好了,你们看一遍没问题的话,就打印了。”
面对叙述人的屏幕亮起来,杨兴逐行核对了表示同意,然后在打印好的记录上分处按上了红指印。
出来之后,杨兴看着沾满印泥的指尖若有所思。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没有带纸巾,扭过头,才发现周围没人。再一看,岳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巷口有个修车摊,这时自然早已无人,只剩下一个铁链锁上的铁皮箱子,上面挂了半条破旧的红内胎。
岳胜蹲在那旁边,佝偻着背干呕。
没有真能吐出来,只是反胃而已。
杨兴看着他,忽然后知后觉得明白过来,岳胜在之前驻足不前和反抗的原因。被审问的Yin影,和随时能触发到的最不愿意提及的痛失。岳胜在被取保候审的那个晚上也是这么表情痛苦地吐了,那时候的他,跟现在的他,依稀重合了。
杨兴想到岳胜手心里虽然愈合却始终突陋的疤痕。就在刚才被盘问的期间,眼前的人局促地紧张地,无法克制地用另一只手使劲搓按着那条疤,从头到尾。
再不肯承认,杨兴也察觉到自己软化了。
无声地长叹着走了过去,本来是想给对方顺背的,不知怎地,到了最后,还是去摸了摸他的头。
只是在刚接触到发梢的一瞬间,就被岳胜侧了一下,偏闪开了。
一路回家,两个人都把脸朝着车窗外,神色灰败,心事重重。下了车,杨兴已经觉得体力有些不支,可一口气赌着说什么也不愿显露出来,反而努力把腰背挺得更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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