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门,同事们的狂欢仍在继续,隔着几步路,向初的春天塌陷在即,最可悲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吃醋的立场,因为谢时君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温柔体贴处处做到完美,就算不是向初,就算换成随便哪个人,谢时君还是会这样。
他在谢时君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个走不出失恋的可怜人,五个月前谢时君可以摘下他的眼镜,给他短暂的安全感,现在他照样可以同样的温柔面孔去拥抱阮愉。
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沉溺于暧昧,幻想暧昧背后是怎样真实的心动,可是谢时君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这段关系转正,他对自己不过是同情,再加上一点点从冉秋意那里得到的同理心和愧疚感。
夏天还没来,春天已经碎了。
?
向初连外套都没拿,一口气跑出KTV,远远离开不属于他的热闹,只是街上车流拥挤、熙来攘往,是城市里的另一种热闹场面,依旧将他除名在册。
他还能去哪?
只有那间同他一起腐烂的出租屋。
向初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点长进都没有,如果感到焦灼,感到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他还是会回归自己最擅长的方法,鸵鸟战术,没有人比他更擅长逃避了。
这幢爬满爬山虎和苔类植物的六层单元楼,竟没有一扇窗透出亮光,向初舍不得打破这死气沉沉的氛围,一步一步上楼,没有吵醒一盏声控灯。
进屋后他没有开灯,连大门都懒得关严,径直走到客厅,靠着沙发坐在了地板上。
他该庆幸自己还没有把那一箱指甲油扔掉,从茶几底下拖出来后,发现瓶子上落满了灰,拧开盖子,沾在边沿一圈的指甲油都有些凝固了,确实,他已经太久没有碰过这东西了。
那时候还以为自己再也不需要了。
他好像又回到了刚和许怀星分手的那段日子,满脑子都是说不出口的恶毒诅咒。
他觉得谢时君是个同情心泛滥的老好人,说得难听点,不过是中央空调罢了,不比许怀星好到哪里去。
可是他刚有了这样的想法,瞬间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谢时君是多么好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只是这样好的人,不会属于他,他是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幼稚极了。
可向初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坐在满室黑暗里,背对窗户,连稀薄的月光都不愿借上一簇,自顾自地抖着手涂指甲油,他一边涂一边哭,一边哭一边想,是你把我从这一片让我又爱又恨的红色里拽了出来,可你为什么,又要把我推回去……
刚拆封的圣诞限定指甲油,被他一不留神打翻在地板上,酒红色的粘稠ye体铺在瓷砖上,活像一摊发黑的血迹,叫人反胃。
他刚要拿纸去擦,门口的方向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只用两个字就能逼出他的眼泪。
“小初。”
没有人回应,谢时君又叫了一声:“小初,你在家吗?”
向初心想,原来并不是他的脚步足够轻,惊不醒楼道里的声控灯,而是它们本来就是坏的,亮不起来的,就像他一样,从根源上坏掉了。
他猜谢时君刚从亮处踏入黑暗,是看不到他的,而他早已适应了黑暗,占据了绝对优势,于是屏住呼吸默默打量着站在门口的人,谢时君还是只穿着白衬衣,小臂上搭着他落在包厢里的外套。
半晌,谢时君轻轻叹了口气,说:“小初,说句话吧,我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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