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和的灰鹤统率拓跋磊,看见穿着轻甲走进营帐的君莫问,眼中连连闪过异彩:“原来阁下便是人称玉面将军的覃襄,难怪生得如此殊容。”
君莫问也认出了对面褐发焦肤的拓跋磊,正是曾掠走蒲猛,又在集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灰鹤贵族。
“你什么意思?!”听见对方非议君莫问的相貌,随行跟来的蒲猛撸着袖子便要上去揍人。
蒲猛一动,那边统率身后的灰鹤将领也蠢蠢欲动。随着君莫问前来议和的兵将共六人,摆出请君入瓮架势待君莫问入帐而来的灰鹤将官却数倍于六人。君莫问等人被解了兵器,灰鹤的人却还留着腰间原本用于配饰的弯刀,若是起了冲突,中土众将自然吃亏。
思及此,君莫问暗自咬牙。本来战局虽谈不上人为鱼rou,我为刀俎,但也算敌弱我强。便是朝中短视怯战的士大夫,生生将局面变成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rou。若今日当真是覃襄前来,在此遭一击而杀,嘉云关群龙无首,嘉云关一失,灰鹤铁蹄奔驰,十日便可逼围京师,一朝覆灭就在顷刻之间。
拓跋磊显然也是明白这样的情况,他并不阻止手下将领,反而笑眯眯地看着君莫问。
而今的灰鹤大汗膝下十五个王子,其中七王子拓跋磊成为下一任大汗的呼声最搞,拓跋磊也是此次进攻嘉云关的主帅。此刻拓跋磊的脸上正挂着堪称温和的微笑,但看着那张因为肤色麦黄显得端正五官充满野性悍美的脸,君莫问只能肯定这位七王子果然不愧是性子激进的主战派。
君莫问抬手止住蒲猛,拱手:“覃某是个粗人,倒不曾想七王子逐草而居的马上民族,居然对皮相一事如此看重,竟摆在两国议和解黎民倒悬的前头。”
“覃将军,”拓跋磊一挑眉,倒听出君莫问暗讽他是个慕少艾的愣头青,也不生气。帐中铺了熊皮,他在熊皮上坐下,在矮几上摆茶,顺口接道,“我虽然生而逐草,却对中原的饮食十分感兴趣,因而总被我的父汗说的不务正业,尝尝这茶,是我请人从蜀地带来的。”
拓跋磊说对中原的饮食感兴趣,那便指的不仅仅是饮食,而是产出这些让他感兴趣的饮食的中原。君莫问穿着轻甲,虽不及重甲复杂,却也有绑腿护膝的硬具。那熊皮直接铺在地上,君莫问盘膝得十分艰难,好不容易在熊皮上坐下,接过茶碗:“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七王子一心要成不能成的事,令人钦佩。”
拓跋磊盯着君莫问,忽而一笑,抿口热茶:“是吗,我要成的是不能成的事?”
君莫问顺势也抿了一口茶:“今日战事如何,七王子心中有数。焦着下去,只会对七王子更为不利。”
拓跋磊微微一笑,他高大俊朗,野性悍美,这一笑却生出几分诡秘来:“本来是这样,但是现在,覃将军来了,便不同了。”
君莫问停杯一磕几案,微微蹙眉:“有何不同?”
“将军说有何不同?”
伴着这一声轻轻的问,拓跋磊掀案而起,帐中早就按捺不住的灰鹤将领如得号令,饿虎样扑上来。
君莫问一动,便觉得头昏脑胀,目光触及那还在冒气的茶水,顿时一凛。这灰鹤的七王子果然是熟知中土文化,懂得摔杯为号,还懂得下药。这一慢,君莫问便被扑上来的灰鹤将领拿麻绳捆实,摔在熊皮上。
一名灰鹤大汉恶狠狠地看着君莫问:“覃襄,你今日若肯识得时务,归顺灰鹤,我们便留你一条狗命。”
随君莫问来的五人均被塞住口舌,只余君莫问嘴里还空着留待答话,他咬牙:“我为议和而来,七王子这是何意?擅杀使臣,再兴兵祸,于两国百姓安泰……唔!”
君莫问嘴里也被塞了碎布,一名大汉见君莫问一张檀口被破布撑得无法闭合,唇色艳红,便嘲讽嬉笑:“中土真是没人了,选这样个长着女人脸的统帅。他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我们就此杀了他多可惜?明日我们将他押到阵前让嘉云关开启城门,若是不开,便当众剥了轻甲衣衫,验明这身细皮嫩rou,在嘉云关守将面前轮番Cao弄纾解,干得他尖声浪叫yIn水长流,直到嘉云关肯大开城门为止。”
此言一出,中土众将纷纷面露愤然,蒲猛更是竭力挣扎,挣得麻绳磨裂皮rou,灰鹤将领却是哈哈大笑。
拓跋磊摆了摆手,笑声一静。拓跋磊粗糙的手指摩挲过君莫问细致的侧脸,见他口不能言似有惊惶,眼中更是异彩连连。许久,方仿佛十分遗憾般长长一叹:“你我战场上争锋相对,我敬覃将军是条汉子,你放心,我绝不让人轻易辱你,我自己也不行。”
说着,拓跋磊又摆了摆手。
立时有兵士上前,将除君莫问以外的另外五名中土将领拉了下去,又有内侍上前,清理过被拓跋磊掀翻的几案茶碗碎片退下去,其余灰鹤将领面面相觑,也默默地退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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