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晴乐回来了,听得这声尖叫,忙也进了卧房,但照着规矩没进里间,只是站在门外问道:“小公子,里头出什么事了?”
却只听得,里间的曲默扬声回道:“没事,下人把茶壶砸了。”
晴乐总觉得曲默这一句话有些不对劲,但她来之前江总管已经交代过她这蘅芜斋的规矩了,她也便不好多问。
恰巧院外门僮领着曲鉴卿进来了,她便上行礼,道了一句“小公子在里屋”。
曲鉴卿挥退了身后的曲江,问她道:“药可服下了?”
“服了。只是还不曾进食,先前邱世子和唐公子来探病耽搁了一会儿。现下正洗漱呢。”
晴乐一路跟着到了堂外,曲鉴卿道了句:“在这儿候着。”
曲鉴卿走到里间,掀开两重珠帘,房中光线昏暗,他就着门口的光亮,瞧见地上盆盆罐罐摔了一地,小侍女靠在墙角,泪痕未干、满面惊惧。而曲默则俯身压住了她,未受伤的左手捂住了那小侍女的嘴。
刺眼的光亮从撩开的两重窗帘外透了进来,对视间,曲默像是没料到会瞧见曲鉴卿似的,一时竟也怔住了,他的双唇像是被胶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倒是曲鉴卿先错开了眼睛,低声喝斥了一句:“白日宣yIn,你像个什么样子!”
在这昏黑的小屋里,这场面看来也确实像是他在做些什么强抢民女的勾当——曲默身上只一件白色亵衣,此际被洗脸水打shi了贴在身上;那小丫鬟紫椽倒是衣裳穿得好好的,但一头钗发散乱,又哭得满脸泪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紫椽移着双膝跪走过去,抱住曲鉴卿的小腿,啜泣道:“大人……大人,不……是……奴婢……”
但她也实在经不住事,这般“大人”、“奴婢”地唤了片刻,竟连个囫囵话都说不全,更别谈解释原委了。
曲鉴卿看也不看,一脚踹在她胸口上,将人踹翻在地,冷声质问曲默:“脸上东西呢?”
曲默倒像是认命似的,他左手挡着眼睛遮光,沉默了片刻,平心静气道道:“方才洗脸,摘了。”
紫椽仍跪在一边小声抽泣着,哼哼唧唧地,让人听了只觉得烦躁。
外头江总管膳,在门外问曲鉴卿午膳在哪儿用。
江总管问了半晌不见回应,便推开外间门进来了,但不待他走到里间,便听得“哗啦!”一声。
珠帘被放了下来,曲鉴卿沉声道:“滚出去!”
曲江跟着曲鉴卿近十年,少见这人喜怒表露在脸上的时候,他虽不清楚里间发生了什么,但曲鉴卿这一句话显然已是盛怒,由是只得悄声退了出去。
光线昏暗,曲默低头僵直着身子站了半晌,也不见曲鉴卿出声,由是抬头一看,便撞进一双黑沉的眸子里,那一瞬间他分明瞧见曲鉴卿眼底有怒火明灭,却不知为何又在四目相对的刹那平息了。
像一汪深潭,静如死水。
一如既往,不起波澜。
紫椽也吓得停止了抽泣,一时间,房中静得像曲默小时候待过的静室。
曲鉴卿去了趟外间,回来的时候扔了个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时候“哐当”一声。
曲默抬眼瞧了,是外间墙上挂得那把剑。
“杀了她。”曲鉴卿道。
紫椽的嘴皮子却好像突然又好使了一样,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连忙道:“大人,是奴婢听见脸盆掉在地上才闯进来的,奴婢和小公子……没有那一回事,大人饶了奴婢罢,大人……大人……”
她跪在地上磕头,用力之大,以至于额头都破裂了,那血混在地上的一摊水里,一地都是红色。
曲默却也跪了下来,轻声说道:“是我的错。她无罪的,父亲要罚……便罚我罢。”
曲鉴卿半垂着眼帘,冷眼瞧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少年:“我叫你杀了她。”
这一管嗓音听着倒是悦耳,语调平平不带丝毫起伏,却也杀伐决断,判了这十七岁少女的死刑——
实则紫椽那时也是一时害怕,她或许知道曲鉴卿要朝这蘅芜斋来,也知道自己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由是故意在曲默俯身捂住她的嘴时,扯了一把曲默的衣裳,叫他这个重伤在身的人一个不稳压在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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