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许久,外面天早大亮,日光冒了头,细细洒进每个不被遮蔽的角落里,沈砚深方才餍足,饶了累得困倦的阖了眼的雪融,在他的额上不带情欲的轻柔一吻,轻手轻脚的放下床帐,自己梳洗穿衣妥帖。
唤来涓嘱咐婢子们走动时动作轻一些,随时在外面伺候着,里间有动静便来侍候梳洗,又道要提前备好饭食汤药,涓一一应下,沈砚深这才带了横江安心进宫去。
给嘉帝请了安,又被留下一道用了早膳。出了嘉帝的寝宫,便恰巧遇上了来请安的五皇子齐瑄和,齐瑄和向他使眼色要他等自己一会。沈砚深会意,径直往皇家校场去,果不多时齐瑄和便带着伴读顾斯来了。
顾斯见了他便打趣道:“哟,我们沈二公子可算是想起还处在龙潭虎xue的两个可怜兄弟了,这连日来都躲在沈府作甚呢?”便又故作深沉的打量他,挤眉弄眼的说:“这面色可比刚回来那会儿好了许多,也不知私底下里享了多少艳福。”
齐瑄和也凑了热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几人感情深厚、志趣相投,一同长大又一同在国子监学习,沈砚深刚回了燕都城便约了无数次,彼此之间的许多私密事,父母兄弟都不知晓的,他们几个好友反而知道的更多。
沈砚深白了顾斯一眼“你总没个正行,难怪顾大人总也要时时念叨你。”
“哎呦你可别提了,我家老头儿真是越发令人发指了,前些个日子故意接下临川剿匪的案子,说是要磨炼磨炼我,差点让我死在那土匪窝子里。有这么个爱折腾的老头子,我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顾大人清廉正直,对顾斯一贯严苛。顾斯本就爱唠叨,说起他老子来更是没完没了。
沈砚深也不爱说那些劝导人的话,便只道“那今儿个我便替顾大人考考你,看看你这些日子可否有点长进。”
见沈砚深一副要切磋的架势,顾斯倒是乐颠颠的颇有兴致,他虽只有些三脚猫的功夫,但也想见识见识沈砚深边境实战磨炼来的武力。
齐瑄和却忙揽住了蠢蠢欲动的顾斯,笑着对沈砚深道:“让横江陪他比划比划就是了,我还有事要同你商量呢。”
沈砚深和顾斯也不执着,论武功便是在整个江湖横江也是数一数二的,让他指导那纯粹是大材小用,一般人可没这个殊荣。
沈砚深和齐瑄和倚在一边看两人切磋,说是切磋倒是抬举顾斯了,实则说是单方面的吊打也不为过,就顾斯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够背着双手的横江碾压,偏横江还要顾忌着他,时不时的还要迁就着他,两人远远的望着,都替横江感到憋屈。
齐瑄和摇了摇头,对沈砚深道:“横江看着冷漠,倒是个有耐心的,脾性也着实不错,倘若换了我早要将顾斯揍了个透。”
沈砚深对此习以为常,不以为意道:“无关紧要的事罢了,他当然不会在意这些,在家里也没少被修竹请去比划。说来,你不是说有事要同我说吗?”
“嗯,上次你和我提起齐涵结识了你叔叔家的妹妹蓁苓,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我便留了心,让母妃帮我留意。你道是如何,前些天里便听母妃说皇后果然有向父皇提起给太子册立太子妃之事。父皇只道是由着皇后去挑选,大概又想到太子那个性子,怕全然被皇后拿捏,半点不合太子心意,又说最后还是要看太子的意思。”
太子齐涵年二十又三,性不争,天资平庸,才能平平。嘉帝并不十分喜欢这个儿子,况且其母郑皇后强势专断,外家势大,嘉帝忧心倘若让太子继位,到时外戚专政,引来无尽祸患,故而久久未将其余皇子封王。
嘉帝有废太子重立之意,而如今众皇子中年龄合适又堪当大任的屈指可数,其中最得圣心便是齐瑄和了。他的母妃雅贵妃出生于书香门第之家,外家在朝中并无多少势力,无外戚之忧,且雅贵妃虽有牡丹国色,性情却柔和端庄,极得圣心,如今最得嘉帝宠爱。再说齐瑄和自小天资聪颖,如今文韬武略也是太子和许多皇子望尘莫及的。
按理说太子一党此时最好是暂避锋芒,但郑皇后早窥破嘉帝心意,年前又将沈砚深这个备受器重的外甥遣至边疆要地,对外道是磨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嘉帝此举显然是要委以重任。
这样一把锋利的刀明晃晃的悬在各党派之上,当然哪方都不肯轻易舍弃。这便也是沈砚深回京后总也有赴不完的约的原因之一了,沈砚深和齐瑄和的情谊外人并不知情,只当他们是普通的点头之交,反而嘉帝心中有明镜,知他们甚深,一切安排皆是为齐瑄和增添助力。
不过沈砚深却也因此不可避免的陷入了这场争斗中了,说是最锋利的刀,人人想要拉拢,但一旦做出选择,便要面临其他党派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险境。
以平宁公主和沈家的立场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在这场皇权之争中无论哪个得利都不会影响他们分毫。
嘉帝对沈砚深这个外甥的喜爱无异是真的,便是一众皇子也未必及他,只是身为天下之主就注定没有平常人家的安宁,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给了沈砚深选择的机会。一则破格封他为郡王,远离权力之争,从此做个逍遥闲人,不论今后是谁继位,虽不可能是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但能保一世安宁。二则去边境造势,立下战功,来日回京助齐瑄和一臂之力,成则封侯拜相,败则粉身碎骨,甚至祸及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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