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盛了一碗汤递到萧云彰面前:九爷尝尝罢,这鱼圆子很鲜的滋味。
萧云彰喝两口汤,挟起鱼圆送进嘴里,似想起甚麽,不经意问:徐氏那幅百子寿,真是她亲手绣的?
林婵嗯了一声,这是毋庸置疑的,前世里徐氏为讨好老太太,绣的可不止百子寿一幅。
萧云彰有些诧异她的肯定,挑起眉梢提醒:你们也不过初次见面!
林婵回话:她的指腹间有圆厚的茧子。话音才落,手指已被他握住,萧云彰凝神摸了摸,噙起一抹笑意:你也有!
我这不是戳针引线磨的、是练字之故。她缩回胳臂,说道:今儿大嫂提起,母亲寿辰渐近,让各房无需准备旁的寿礼,同往年相同,亲自缝制一幅绣品便可。
萧云彰问:你打算绣甚麽?
林婵道:我想绣一只金璨璨的凤凰。
.......
萧云彰慢慢道:哦,那确实不容易。
林婵噗嗤一声笑起来,九爷真好骗,她摇头:逗你玩儿,我连鸳鸯都不会绣,更谈凤凰呢。又勾手让他附耳过来:我打算绣喜鹊登枝,这个简单。
萧云彰觉得依她的技艺,绣只喜鹊恐怕有难度,遂委婉地说:喜鹊和乌鸦还蛮相像的!
林婵一抿嘴唇:哪里像了?一点也不像!她还挺敏感:九爷是认定我绣不出麽?书屏上的那只兔子、你不是说挺别具一格?
萧云彰哑然,忍不住笑了,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髻,语气很温和:嗯,我相信你能绣的很好!
林婵听他这样说,一下子莫名自信的很,想想道:麻烦九爷替我画一幅喜鹊登枝图罢,我照着图样子绣。别画的太复杂和写意就好。
萧云彰笑着答应,恰福安隔着帘栊报:兵部尚书陈大人来了,萧贵领他去往书房等候。
他便和林婵又说了两句话,方起身朝外走,似乎要落雨,天色黑沉沉的,没有月亮。
穿园过院进了书房,他的幕僚梁青等几正陪着陈稹说话,萧贵来添了茶水,萧云彰坐下吃了口,陈稹压低声说:我接到应天那边的密信,城郊五里地的青龙山,有诸多人在山中锻造兵器,但应天府尹夏昌庆,对此却毫无反应,甚封闭了青龙山,禁令山民樵夫出入。
萧云彰面色微凝,沉yin道:庆天府尹夏昌庆、乃是徐炳正的妹夫,徐炳正这两年来往京师频繁,山中锻造兵器,诸事多巧合,不是天赐,必有Yin谋。
梁青皱起眉宇:徐炳正想谋朝篡位不成?
萧云彰冷笑:皇帝迷信方士,一心修玄,只问长生,不理朝政,徐炳正把持朝堂,排除异已,树置所亲,现重用官员大多是他的党羽,他想谋朝篡位的野心未必就无。又道:细观他此次嫁女,已可窥出端倪。
陈稹一头雾水,听他接着说:前次去徐府替侄儿送订亲礼,他的府园宅房之简陋,怕是连五品官员的府邸都难媲及,所奉嫁妆更是寒碜。
陈稹生气地插话进来:勿要被他表面瞒骗,你是不知这老儿吞没了多少军饷。他乃兵部尚书,心底门清,却敢怒不敢言,想来忒憋屈。
亦有另一种可能,他确实没有银钱。 萧云彰慢慢道:他的银钱都用出去了,譬如锻造兵器......
众人神情大变,面面相觑,陈稹喉咙发干,端盏吃口茶,想了想说:猜测终究是猜测,密报也未必准确,这事耳听为虚,还需眼见为实。
萧云彰颌首:次月按吏部规制,我需南下巡察两江、督查百官功业,正要前往应天,虚实一探便明。
梁青支吾着说:听福安提起,这趟南巡,九爷还要把夫人带上?
陈稹有些不敢置信:萧九你疯了罢,此去可谓一路艰险,有人要你的命都可能,绝非游山玩水般惬意,你带着弟妹大不妥。他又强调:记得唐大人麽,就是在南下的路上、死得不明不白,至今都未查出来。
萧云彰没言语,只用指骨轻叩桌案,一下又一下,半晌后,才沉稳道:必须带上她,否则等我回来,她只怕已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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