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朝,经历开国皇帝整顿官吏,求贤改革,大兴农业,辽阔的疆域逐步繁盛,百姓终是尝到了安乐滋味,显出光明前兆来。这样持续了二百年,逐渐走向衰落。
再说延朝宫廷,新上任的君主十八岁,是由遗诏上封来的皇帝,野心勃勃,但手段还稚嫩,再加上是那暴毙的原太子更为熟悉和把控朝政,接下这盛世未免力不从心,朝中便暗流涌动。
先皇仰仗副丞相大半辈子,若这他还健在那倒还好,可惜半截入土的朽木不足以依靠,君主晏瑜便只得靠着曾经的几个心腹和朝中忠臣——如那同胞庆王、老当益壮的骠骑大将军两位勉强支撑。说是勉强支撑,但明眼人都知道皇帝正东一压西一打的收政权,便有掌大权的首辅和原太子的党派明里暗里的Cao控打压。
??????? 皇帝明里从善如流,暗里则无比谨慎,靠着心腹出谋划策一一回击,一时朝中君臣关系左倾右斜,众多一直中立的老派终日惶惶,跟了jian佞,有朝一日皇帝收政权,他们便要被抄九族;跟了皇帝,哪天皇帝权力被架空,本身就搅动风云的权臣更是能轻而易举地杀了他们全家。
如此,朝政诡谲。
再说后宫,皇后从皇帝还是个皇子时便辅佐身旁,身后有朝臣众多的温氏一族扶持,背景不论财力还是权力都稳压众佳丽,再加上本人是大家闺秀,面貌端庄秀丽,又有凌厉果断的手段,把死人亡魂垫在凤椅下,将后宫坐镇得稳稳的,争宠宫斗倒是格外的少。
两月前,皇帝选秀的三千佳丽入了宫,一个堪称妖孽的苏州小官之女,短短半个月,从什么都不是的秀女,一路晋升到了皇贵妃,不过二八年华,便能让皇帝夜夜留宿。后宫甚至朝中都大惊失色,有的人叹道妖孽要误国,有的人笑着眯眼,察觉到不对劲。不过终归是一个没有大动作的皇贵妃,纵使权力大到在后宫横着走,也不能影响到权臣们的心思,不过一个女人罢了,误国,反而更好。而那些忠臣是如何想的,则可想而知。
此时夜深,璇仪宫,灯火通明。
浅淡却入魂的香气从Jing致小炉中升起,一个穿着白色里衣、浑身宛如象牙雕刻一般的女人卧在美人榻上小憩,唇上一点胭脂,满头乌发被一根南红玛瑙簪草草束起。名唤青蔚的侍女垂着眼睑,手中握着一把团扇,轻柔地为女人扇着风。
“几时了?”殷玦缓缓睁开眼尾艳红的桃花眼,仍有些刺眼的烛光映入眼中,明明灭灭。
“戌时了,娘娘。”青蔚用团扇微微遮住烛光,温柔恭顺地答道,“可要起来?”
殷玦嗯了一声,坐了起来,微微晃了晃脑袋,身上的红袍滑了滑,露出香肩。青蔚赶忙接过奴仆递来的红底暗纹勾团簇牡丹外衫为春光半泄的主子穿上,一边感叹吃得越来越少的主子又瘦了,一边又为她披上防秋寒的白狐毛滚边的厚实披风,上面用金丝勾勒出了山水云图,煞是好看。
“之前那个宦官,还活着么?”
白净的双足被套上软红小靴,殷玦刚想去专门布置好的小书房看看延朝史书,想起了件事,用清冷微尖的嗓音问自己的小侍女。
“还活着,娘娘?”青蔚想起那个眉间Yin狠毒辣,半死不活的太监居然被娘娘救了回来,丢在一间烧了炭火的小屋子里,便觉不可思议,但也如实答了出来,只是摸不透自家主子的意思。
“把他带来。”殷玦看着书架上一个标着“史”字的骨瓷牌子,淡淡地吩咐。她看过了那个太监的样子,面相Yin狠,还有硬骨头,懂得拖着个废腿给她磕头送金丝玉,新晋的嫔妃乱罚一气,险些打死了个有价值的。
她不是没脑子的懒人,但不想总要连些下毒放药的事都要自己干,白脏了手。
半晌,一个套着破旧沉黑宦官服,浑身血腥气的小宦官被拖了进来,丢在了殷玦面前不远处。眯了眯眼,她微微弯了下腰,对着勉强睁开眼的太监说:“知道我是谁么?”
脑子被疼痛填满,他勉强睁开眼,面前一个似乎极其美艳的女人逆着烛光坐着,看不清她的脸,她在讲话?妃子跟一个阉人讲话?
殷玦皱皱眉,眼中有一丝不耐,连她的话都听不到。
随手从书桌柜中拿了两瓶伤药和一盒香粉,丢给地上死尸一样的太监,殷玦抽出一本没看完的史书,坐在沉香椅上接着看,再没分过地上的人一丝视线。
源渊的手被棱角分明的木盒砸中,一点香粉洒了出来,味道丝丝缕缕地窜进鼻子,他彻底睁开漆黑一片的眸子,看清了不远处书桌旁的妖媚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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